蘋果的紅色供應鏈，是庫克與習近平的合謀？《Apple in China》揭露蘋果與中國超過20年的「秘密情史」：從製造夥伴淪為「被俘虜」

作為全球首家市值突破3兆美元的上市公司，蘋果（Apple）不但是一間科技公司、更成為一個國際局勢裡的政治行動者。蘋果的資源堪比一個小國，甚至能影響其他國家的產業政策，不過蘋果手裡畢竟沒有軍隊，在大國博弈之間只能遵循他國規則。

《華盛頓郵報》24日刊出《蘋果在中國》（Apple in China: The Capture of the World’s Greatest Company，暫譯）書評，剖析執行長庫克（Tim Cook）判讀國際政治風向、砸下鉅資催生紅色供應鏈。書中也提到，蘋果的頂尖工程師遠赴中國多年後，當蘋果的德州廠出包，竟反而向中國討救兵、十分諷刺。

​​《蘋果在中國》是英國《金融時報》科技記者派翠克・麥吉（Patrick McGee）的新書，對蘋果如何在中國發展成為設計與製造巨擘娓娓道來，並且指出蘋果日益依賴這條已投入數千億美元的龐大利益與供應鏈。中國如今是蘋果全球第二大消費市場。麥吉認為過去二十年，蘋果在賈伯斯（Steve Jobs）與庫克領導下，對中國市場的投入堪稱「地緣政治事件」，如同柏林圍牆倒塌般重要。儘管這場變革歷時多年，且因嚴格的保密協議與審查媒體而鮮為人知。

這場賭注帶來的是蘋果生產流程的徹底轉型——所謂「紅色供應鏈」的誕生——同時也促成中國科技產業的崛起。麥吉形容，蘋果如同「夢遊」般步入新現實，無心插柳地進行了一場國家建設，利用中國廉價勞力、薄弱法治與龐大規模經濟，投入的資金甚至超越戰後馬歇爾計畫。

從台灣轉進中國

蘋果起初在台灣、後來進入中國，與電子製造巨頭鴻海（Foxconn）等合作夥伴攜手，創造了「田地變工廠」的奇蹟——幾個月內就能從零建成生產基地。台灣與中國廠商為了與蘋果合作，甚至願意「貼本」承接訂單。正如鴻海創辦人郭台銘所說，「與蘋果合作的價值，在於學習」。

蘋果不僅僅是將生產外包給中國，雙方關係遠比外界想像複雜。蘋果派出大批工程師、設計師、管理層與其他專業人員，與中國夥伴共同「協作發明」新製程。據庫克表示，蘋果在中國創造了500萬個就業機會。雙方往來之密切，甚至促使聯合航空開設舊金山直飛中國工業城市的新航線。麥吉指出，在新冠疫情爆發前，蘋果每天都買下舊金山飛上海的50個商務艙座位。

《蘋果在中國》雖然偶有枯燥的產業史筆調，卻深刻剖析了一家強勢企業如何被中國龐大勞動力與消費市場的誘惑「俘虜」。書中最精彩之處，是描繪中國各類創業者——從灰色市場的iPhone販子到大型製造企業創辦人——與這家美國巨頭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蘋果選擇順應政治風向，無論局勢如何變化。 （相關報導： 「非核家園」做對了嗎？外媒警告台灣「電價上漲」、「自毀長城」，美方態度更是關鍵 ｜ 更多文章 ）

紅色產業鏈：蘋果與中國的合謀

在調查揭露富士康工廠和蘋果其他供應商存在廣泛勞工虐待現象後，蘋果公司確實也進行了一些真正的改革，但同時也解雇了負責勞工權益的高層。與此同時，習近平上台後出現了全國範圍內對勞工運動的打壓。正如書中一位批評者所說的，蘋果在「極權主義」的環境經營，竟然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在庫克的領導下，蘋果掌握了供應鏈和生產流程的精妙之處，但也展現了高超的政治手腕。庫克頻繁拜會中國領導人，蘋果也做出讓步，比方說下架App Store中的VPN應用程式、將用戶數據儲存在中國境內。麥吉引述庫克的話說，「親自到場、參與市場」的確有其價值。但批評者指出，庫克是被中國利用了，不過蘋果在習近平整肅國內科技巨頭時去時安然無恙，反觀許多中國的科技大亨，卻被中國政府下獄、或遭到整肅。

庫克虛晃川普一招

蘋果在中國的投資，不僅帶來資金、產能擴建與技術轉移，也間接培養了未來的競爭對手。儘管作者對中國國家產業政策在科技崛起中的角色著墨不多，但書中提到，華為的崛起還是讓蘋果措手不及。不過，蘋果同樣受惠於美國政治——川普政府對華為祭出制裁，暫時重創了華為手機業務。庫克也積極遊說川普，2019年更帶他參觀德州一家原本就生產Mac Pro的工廠，象徵蘋果「回流美國製造」。 （相關報導： 「非核家園」做對了嗎？外媒警告台灣「電價上漲」、「自毀長城」，美方態度更是關鍵 ｜ 更多文章 ）

正如麥吉所說，這次巡演有點滑稽。川普在推文中宣稱，他已經說服蘋果開設這家工廠，但該工廠由一家分包商擁有，多年來一直生產Mac Pro，而Mac Pro只是蘋果眾多產品線中的一款昂貴又小眾的產品。最初，這家德州的工廠在生產過程中遇到了許多錯誤，最終蘋果找來了外部的協助：來自富士康的中國工程師。麥吉說「這種諷刺無論怎樣描述都不為過」、「在派遣頂尖工程師前往中國十多年，培訓員工如何製造出符合蘋果品質的產品之後，庫比蒂諾卻需要找來中國工程師飛往美國的心臟地帶來解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