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年318學運要結束的時候,幾個天天去學運現場報到的朋友的話:我真的很怕學運結束,結束的話就得回到自己的平常日子,接受自己這輩子就是個平常人,對世局的影響根本無足輕重(意思是在學運現場,他可以在那個非常態的場合,盡情想像自己正在救國家、救社會,起碼也是目睹一個歷史的轉折)。
我們的社會明顯是有一套競爭機制的,從小時候在學校比賽誰的分數考得高,出社會比誰的薪水高、升職快、誰能先財富自由,而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會有人跟你強調,輸很可怕、千萬不要輸……。
認清自己只是基層魯蛇的痛苦
問題是一個競賽怎麼可能大家都是贏家,甚至實況是大多數人都是輸家。年輕的時候大家會想像自己「非同凡品」,肯定會幹出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甚至歷史留名,但用不了多久,遇到真正的「非同凡品」,就會知道這輩子自己應該是只能平庸地當個魯蛇度過了。

當今的台灣絕對是人類歷史上相對安定的時地,但安定加強了「競爭規則」的控制強度,雖然文明的進展,讓「平庸的基層大眾」大部分都能靠著自己的努力安居樂業,不過對於從小被要求當「人上人」的「菁英」,簡直要被這種把自己壓在「基層」的日常牢籠逼到瘋掉了。
於是民主政治制度創造的「法外假期」──例如選舉、例如陳抗、例如罷免,就成為這些人的救贖,你正在「救國家」、「護台灣」、「對抗邪惡中國」的精神毒品,讓人可以暫時脫離現實中,自己注定只能是一個「基層凡人」的煩悶。
自己搞掉「大罷免」網路聲量是怎麼回事
或許很多人會覺得奇怪,像是近日藝人大S徐熙媛猝逝,一些綠粉在網路社交平台上開罵,表示徐家選在綠營要發動「大罷免」的時間宣布大S死訊,是要遮蔽大罷免的聲量,有政治陰謀,然後還有批判徐家是黨國餘孽、親中藝人,違反「死者為大」的社會常理遭到批判。然後這些綠粉馬上長文批判「死者為大」不正確,搞到網路上處處可見針對「死者為大」對不對的辯論……等等,這些綠粉原本是要表達「大罷免」聲量被大S死訊掩蓋的不滿,到最後怎麼變成自己「另外開一個副本」來遮蓋「大罷免」聲量了?

某些綠粉們搞「大罷免」並不是基於對什麼民主制衡政治的相信,而是讓自己進入一種「無敵鐵金剛式善惡兩元世界」的情境,幻想自己就是打倒邪惡的赫爾博士、雙面人的正義柯國隆,藉此獲得腦內分泌多巴胺的爽感──就腦科學的角度來看,和吸毒是一模一樣的化學反應。
人們原本就會對本身所屬群體以外者無法接納,甚至傾向攻擊對方。
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是因為人類腦中有個扮演重要角色的神經傳導物質──多巴胺(dopamine)。當我們陷入正義中毒時,腦內會分泌多巴胺。多巴胺掌管我們的快樂和意欲,是使大腦感到興奮的神經傳導物質。簡單來說,就是製造出快樂心情狀態的腦內物質。
為了守護自身所屬群體,抨擊其他群體的行為被視為一種正義的表現,也是維持社會化的必要行為。越是進行攻擊,就會分泌越多多巴胺引起快感,讓人們漸漸變得無法戒除。於是我們將會不符合自身正義標準的人,視為蓄意破壞正義規則的行為並加以譴責,只因為這麼做會讓我們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