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孩子面臨的不只課業,還有污名歧視……他可能常被學務處與生教組懲罰,我們有孩子就會嚴重拒學、一周逃課4天,因為他中午下課都要被罰站,也無法跟學校反應狀況。」李柏祥說,學校常希望家長可以負起責任,但有些工時長、早8到晚8的家長未必能完全顧到孩子狀況,有家長就一早把孩子送到學務處、確定小孩狀態穩定再進班。
學校教育有時會把孩子推開,但李柏祥也說,學校基本上還是一種社會共識下的系統,社工還是希望孩子能待在學校就學校、一周一天也沒關係、至少要有國中學歷,但孩子能否待在學校依然牽涉到很多因素,例如能否遇到理解孩子狀態的好老師、能否適應環境、家長對教育的態度、家長經濟與身心狀況、有沒有辦法跟學校溝通等,於是在學校之外,實踐協會的據點也會陪著孩子。
一開始協會做課輔,但社工們也很快發現:「他不寫功課已經不只是『會不會』的問題,是其他處境的需求沒有被看見。」於是,據點轉向成「讓孩子可以自由選擇來這裡想做什麼」,要寫功課也可以、只是待著也沒關係,如果孩子要滑手機就陪他滑、聽聽孩子在想什麼,或一起吃晚餐、一起收拾據點環境。這過程裡也會有孩子吵架、可能是收拾或是搶玩具的紛爭,但吵架也沒關係,社工會陪著孩子一起找共識。
「我們希望能讓人可以成為自己、發現自己的天賦,不管他未來想從事什麼,他的存在都是很有價值的。」李柏祥說。要實現這目標不只在學校教育也在社區,如今台灣社區實踐協會依然協助家長處理經濟、照顧與教育問題,也陪著孩子一路到大、一路面對與解決人生的挑戰,甚至持續到孩子要賺錢養家、找工作、騎車工作碰到罰單等各種狀況,「我覺得還算有信心,在一個長期的陪伴關係,孩子如果真的又掉到自己無法處理的狀況,他會重新回來找我們的。」
「人們看到孩子的問題會先想『如何解決』,卻沒看見背後是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努力掙扎…」
從2018年開始走入安康社區的「微光盒子」是個相對年輕的團體,一群政大學生卻也在幾年間深深看見孩子面臨的無力。此地曾被媒體稱為「台北最後的貧民窟」,一整排的安康平宅僅限低收入戶與貧窮者入住,外界有諸多想像、持續給居民貼上污名。微光盒子創辦人蕭羣諭印象很深,那時他還沒走入社區,老師就一直說這裡高風險、問題多、傳言有毒品跟槍械走火,他忍不住想:「明明我還沒認識這些孩子,為什麼一直有人跟我說這社區有問題?」
他也記得,後來有孩子在公園玩水潑到人、對方爸爸走來、孩子以為要被罵,那叔叔先問:「你住哪?」孩子回答住安康平宅,叔叔說:「你們那裡出來的沒個好東西。」孩子長期活在否定之中,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哪裡好,一看到陌生人就跑、或先嗆「你好醜」再跑,而微光盒子想做的,是看見每一個孩子真實的樣子,他們邀請孩子們到據點,提供一個既非家也非學校的新地方、孩子也一個拉一個。 (相關報導: 為何曾有夢想的孩子,上國中卻只喜歡睡覺?政大學生追蹤低收家庭3年,道出殘酷人生潛規則 | 更多文章 )

態度頑劣、動輒發怒、逃家、中輟的各種孩子,蕭羣諭覺得他們在旁人看來大概是一張有黑點的白紙,「人們第一眼會先看到黑點,但明明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的,就像人們看到孩子的問題會先想『如何解決』,卻沒看見背後是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努力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