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也談「欲創新者,必先溫故」

2020-12-12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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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溫故」當為蘊故也。(取自pixabay)

所以,「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溫故」當為蘊故也。(取自pixabay)

拜讀23日〈欲創新者,必先溫故〉(以下簡稱「該文」),十分贊成該文意旨。該文首段引用《論語‧為政》「溫故而知新」,及《大學》「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二句,為儒家「守舊」障礙發展科學之說辯解。那二句話讀來特別有感,因從學生時代起那二句話就困惑著我,覺得不可解,藉此機會給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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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該文「溫故」的解釋有異見,對其結論:「『知新』或『創新』,都需要『溫故』」,作一些補充。先聲明,我的異見絲毫無損該文價值。

「溫故」究竟何意?

前句原文,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歷來解經者皆將「溫」字解作「溫習」,複習的意思;或「尋繹」,推論研究的意思。這就令我困惑不解,為何溫故且能知新,就可以為人師呢?且看今人的幾種翻譯:「能夠溫習舊日所學,增加新學」,「複習學過的知識,而獲得新的知識、體會」,「複習以前所學的知識而體悟出新的道理來」。第一種還算「忠於原文」,後兩句都有問題,「知」並非獲得,也無體會、體悟意思,過度解讀了。再說,複習功夫固然有其益處,卻非絕對必要。尤其學新知都感到時間不足,除非有所需要時,否則少有人會去複習昔日所學。

清代考據學首席大師戴震(東原)對於如何確定字義有一心得:「一字之義,當貫群經,本六書,然後為定。」所以「貫群經」,並非經書有何神聖地位,乃因十三經除《爾雅》外,皆先秦著作,時代相近。字義、詞義會隨時代演進而有所滋乳,而群經著作時代相近,其字詞義應無差異,可相互參考以歸納出確定意思。至於六書,指象形、指事、形聲、會意、轉注、假借漢字六種造字法。

學生、讀書、考試、上課。(圖/pixabay)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圖/pixabay)

貫群經查一下,其「溫」字究竟何意?溫,本義是古代一條河流名稱,後來借用作暖和意思,引申為寬厚、柔和。用溫作暖和意思,其實是假借字,本字是火字旁  (見《說文通訓定聲》)。後來溫字通行於世,本字棄而不用。連一般辭典都不收,我的電腦也找不到。假借字說白了就是寫白字,先秦著作中假借字不少。原因有三,一人難免寫錯字;二當時人無辭書可查,有時忘了正字,將就用別字替代;三前後文對照一下,不難猜出意思,因而大家就將錯就錯了。誠如清人陳澧說的:「古人所以用通借字者,實以無分部之字書,故至於歧異耳。《說文》既出,而用通借之字者少矣。」

而溫字作複習或尋繹之意,我才疏學淺,先秦著作中找不到相同例子。《論語》中溫字凡五見,其餘四字皆溫和之意。把溫字解作複習或尋繹是孤證,很可疑。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中,對清代考據學派之學風舉出十則特色準則,其第三則「孤證不為定說。其無反證者姑存之,得有續證則漸信之,遇有力之反證則棄之。」

「溫故」即蘊故也

先秦著作中溫字還有一義,作「蘊」的假借字,義為積蓄,這時要讀作「蘊」。如《詩經.小雅.小宛》:「人之齊聖,飲酒溫克。」克,勝也。溫克,意思是醉後能蘊藉自持勝過酒力作用,引申指態度溫和謙恭。再如《禮記.內則》:「柔色以溫之」溫,蘊藉也。又如《荀子·榮辱》:「其流長矣,其溫厚矣,其功盛姚遠矣。」姚,通「遙」。

所以,「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溫故」當為蘊故也。蘊是不及物動詞,後面卻接受詞,可見為使(致)動用法,蘊故乃「使故蘊」之意。孔子原意是說:「(能)使學過的東西儲積起來(不忘之意),又懂得新的東西」,這兩項都能做到的人,有資格為人師了。學然後能知,知含有學習意思,表示其人勤學能自我進修。孔子相當好學,那句話與其好學精神相符。那句話與其弟子子夏說的:「日知其所亡 (無),月無忘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矣。」意思相通。

其後,溫字誤衍出溫習義,乃因該訛解而起,逐漸積非成是。打開程樹德所編撰《論語集釋》,見古人對「溫故」的注釋,相當用心闡釋「溫習」、「尋繹」意思。卻是「求知愈深,失之愈遠。」清代考據學興起前,古人注釋古籍不懂用科學方法,以致有「望文生訓」情形,情有可原。但今人若仍用土法煉鋼方式教學和學習,可就不值得原諒了。

20190901-工作、壓力、讀書、會議、面試。示意圖。(取自pixabay/CC0)
古人對「溫故」的注釋,相當用心闡釋「溫習」、「尋繹」意思。(取自pixabay/CC0)

而該文對溫故的解說,說的就是蘊故意思,也就是熟知並儲備既有知識,才能進一步談創新。這一點,李家同教授曾多次為文投書媒體,強調學生要將語文及數理化等基礎學科學好,打下扎實知識基礎,方可進一步學新知,談研發。而教育部的做法卻是好高騖遠,成效必然適得其反。

我費勁對「溫故」作科學考證,意在陳示,古文可如何教和學。方法要科學,不該再用傳統那種熟讀勤背笨法,否則搞到最終,成效會如我的一位中學國文老師的感慨,「一潭死水」。學習任何學科都有方法,方法太過艱深的可以不教,平常用得到的,一定要教學生,使學生從中領會「如何學習」。有的方法各學科通用,其背後的科學精神與原則也相通。國文課也能學科學,帥吧?這些方法皆可學,如同如何創新也可學。

教會學生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才是重點

但學習創新,方式絕非教育部官員說的、學校教的那一套,那叫懵懂教懵懂。就如孟子所言:「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而且「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什麼災呢?借用該文最末一句,「到頭來恐是有『創傷』而終一事無成。」

百餘年前馬建忠見歐美人士學問「未及弱冠已斐然有成」,認為訣竅在於從小便教授他們文法,很快就能學好語文,再來學其他學科便可綽有餘力。乃參仿歐美文法書體例,發憤努力,積十餘年力索之功,寫成中國首部系統文法書《馬氏文通》。他樂觀說:「童蒙入塾能循是而學文焉,其成就之速必無遜於西人。」胡適也贊同其說,學文法後,學國文能事半功倍。但一百年來的教學實證發現,學文法對母語學習沒啥大用處,馬建忠太理想化了。還是孫中山有遠見,看出其書功用,「雖足為通文者之參考印證,而不能為初學者之津梁也。」

前文說了,古人注釋古籍有「望文生訓」情形,其留下不少「遺毒」,貽害至今。因而,若干常用到語法特點和習慣,仍須教學生懂得,使知所以然。除防遺毒之害外,也有觸類旁通功用,提升學習效果。

如成語「不名一錢」,教育部國語辭典解釋:「名,擁有。不名一錢指一文錢都沒有。」怪了!名,何時多出「擁有」義,又是「望文生訓」。名即名字,這裡活用作動詞。名詞用作動詞是古文相當常見的詞類活用。名,指寫或登記名字,在物上寫名字,或向官署登記其所有人名字,表示擁有者身分。

把「攸關」用作動詞是許多人都犯的錯誤,攸即「所」,「攸關」即「所關」,是名詞性詞組,卻不能用作動詞,何不用白話「關係到」呢。把「攸關」用作動詞,不合文法。文法(語法)是語句組織的規律,規律有其法則可循。掌握法則便可使學習條理化,收以簡馭繁,舉一反三之效。引胡適晚年說的一段話:「(《論語》用的) 是當時的活的語言。活的語言是有文法的。我的文章寫通的原因,是從《論語》、《孟子》裡讀通的。」「應該熟讀《論語》,把《論語》讀得熟透了,文章自會寫通的。」他說的「讀通」,是將裏頭的文法弄通,古今文法差異不大,自可運用於今之文章寫作。胡適是國學大師,白話文運動的倡導人,他說的那段話值得重視。

反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好死記硬背,講話作文時照搬照套,文不從字不順都不知道。這豈是現代智識人(intellectual)應有的語文素養?今之國文課本編輯方式,所呈現的仍是那種使人不知其所以然,教師便隨著那樣教學。如「所生」,課本及辭典咸作「父母」解,錯。「所」是「生」的受詞,怎會是父母,難不成孩子生父母?該詞源出《詩經.小雅.小宛》,詩中的「所生」,意指所生之身,毋忝爾所生,意為不辱沒父母生下你這一身(即人生不白活一遭之意)。〈木蘭辭〉首句「唧唧復唧唧」,「唧唧」教育部國語辭典解釋:「形容機杼聲或嘆息聲」。用戴震說的「本六書」法一探便知,唧從口從即是形聲字,口表義即表聲,表示聲音由口而發。唯動物才有口,怎會是機杼聲呢?

語文教育是最基本的,我們仍在用土法編書、授課,致令學生用土法讀書。教育部不思改革,好提升學習效果,並使學生知曉「如何學習」,卻奢想創新素養,豈非本末倒置!西諺:「通往地獄之路是由善意鋪成的。(The road to hell is 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馬建忠的教訓告訴我們,搞教育任憑用意再好,行事不能閉門造車,要禁得起檢驗,否則徒勞無功,甚至欲益反損。而教育部搞的那一套創新教學課程,便是不切實際,禁不起檢驗。不信?那就來看專家怎麼說的。

創新教學課程禁不起檢驗

有「大師中的大師」之稱的管理學大師彼得.杜拉克(Peter F. Drucker),其著作《創新與創業精神》(引用蕭富峰、李田樹譯本),是關於企業創新的經典,凡談創新者必讀。下面引介該書若干重要觀念及警句。

「每一種應用,都是基於理論的基礎」,「創新即工作,它需要知識基礎,也需要大量的聰明才智」,「當所有因素都具備時,創新就變成辛勤的、專注的、目標明確的工作,而且需要大量勤勉、堅毅與投入。」聰明才智雖不可或缺,但也不能太聰明,搞一些太新奇及懸的過高的創意。「聰明的創意是創新機會中風險最高且成功機率最小的來源。」「不斷嘗試聰明創意就會成功的信念」,不比在賭城「玩吃角子老虎贏得大賭注,…高明到哪裡去」。「在追求『聰明創意』上,沒有任何實證資料足以支持『只要堅持就能有所收穫』」。

「創新者所見所聞必須依據嚴謹的邏輯分析,憑直覺行事是不夠的」,「目標明確,而且透過分析、系統化,和辛勤工作所達成的創新,可以說是創新實務的所有內容」。杜拉克提到19世紀眾多偉大成就之一是「發明中的發明(invention of invention)」,「一九一四年第一次大戰爆發時,『發明』已變成『研究』。後者是一種系統化而且有目的的活動,經過精心的策劃與組織,以其對所投注的目標與可能獲得的成果有高度的可預測性。」

為能更了解杜拉克談19世紀那段話的意思,茲引懷海德(A. N. Whitehead)所著《科學與現代世界》(引用傅佩榮譯本)書中所述,一起參閱。「十九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就是找到發明的方法」,「人們所認識的多半是科學的成果而非其原理,因而科學便顯然成為實用觀念的倉庫」。「在科學概念與實際發明之間,隔著一道構思設計的階段。新方法中有一因素便是設法把科學概念與最後成果之間的溝填起來。這是有組織有步驟地向一個又一個困難進攻的過程。」 德國人顯然找到方法,其「技術學校及大學中的進步,並不依靠偶然出現的天才或碰巧幸運的思想。…這種知識訓練法不僅能應用於技術,也能應用於純科學,甚至還能應用於一般的治學問題。這代表了由業餘工作者走向專業工作者的轉變過程。」

研究 實驗室 醫學 科學(取自jarmoluk@pixabay/CC0)
「在科學概念與實際發明之間,隔著一道構思設計的階段。新方法中有一因素便是設法把科學概念與最後成果之間的溝填起來。這是有組織有步驟地向一個又一個困難進攻的過程。」 (取自jarmoluk@pixabay/CC0)

綜上所述,創新即專業工作,它需要充分且扎實的知識基礎,目標明確,輔以系統化方法,有組織有步驟地辛勤工作,一步步向困難進攻,始克有成。其成功機會也最可靠,運氣好一點的話,成功說不定指日可待。新冠肺炎疫苗發明便是好例子,以前發明疫苗,沒耗上十年以上光陰難以成功。可這次不到一年時間,全球陸續傳出數種疫苗快要開發成功消息,預計明年可上市使用,其效率之高是以前不敢想像的。我雖不知研究者是如何做出來的,但相信他們知識充分,目標明確,以科學有徵的方法,有組織有步驟地辛勤工作。天道酬勤,以致短時間就有好消息傳出。

學生學習過程該強調「知新」,或「創新」呢?

該文說:「學習過程與學問發展應該是強調『知新』,還是『創新』呢?這值得深入探討。」教育部認為學生應具「規劃執行與創新應變」素養方能肆應未來社會變化所需。話似乎沒錯,可目前學校的上課方式能達到效果嗎?

十九世紀所找到的發明的方法,並不強調個人的「創思力」才具,以及「創新應變」素養。寧可相信充實相關知識,然後經過精心策劃與組織,「群策群力」,按部就班,勤勉奮鬥,向困難進攻。而頓悟常發生在漸修之後,缺乏踏實漸修工夫,運用一些自以為是的招數,想當然以為學生便能一時間頓悟,具創思力功夫,豈非太過天真?

再說,就算學生經創新課程調教後,便培養出創思力,那又如何?杜拉克書中提到達文西,他是史上最具創思力才華的人,有許多發明構想。但那些聰明創意,缺乏知識基礎,無法落實為實際發明。任你創思力再強,無充分的知識底蘊相輔相成,創思力和空想何異?

而該文提到的幾位科學家所以能創造卓越成就,莫不是融會貫通知識,勤加思考,實地做實驗驗證所思所想。條件具足,水到渠成,「歡呼收割」。世人看他們以為是天才,聰明才智是有的,也或許真是天才,但若不先充實相關知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安石寫的〈傷仲永〉,文中主角方仲永的遭遇便是例子,哪怕是天機俊拔奇才,「不使學」,等到天才耗盡那一天,「泯然眾人矣」是必然的。

學生還在學習階段,基礎知識尚且未能學全學好,期待他們上過創新課程後,便能培養出創思力,成就創新應變素養,豈不把學生看作天才中的天才?該文問道:「以高中學生的程度,能期望他們『探究與實作』出多少有意義的『創新』成果?又有多少教師能勝任指導?」問得真好,懇求教育部官員賜教解惑,以開我輩愚昧!

有比急功近利或表層形式的所謂創新更重要的

國內管理學界地位崇高的許士軍教授,在一篇〈當創新鋪天蓋地…〉中說:「人們高談闊論創新之道。不過一般多將創新聚焦於技術、產品或經營模式方面,再加上受到舊有思維與既得利益之羈絆,創新往往陷入急功近利或表層形式,而非真正的創新。」「真正的創新涉及群體思維與組織運作,更受到組織文化的支配,使得真正的創新乃是建立在『組織創新』層次上。」「以人類經濟發展歷史而言,重大經濟和產業變革,莫不建立在某種『組織創新』之基礎上。」大師苦口婆心的提點能否敲醒作夢的官員呢?而有的組織創新乃政府之責,如許教授文中提到的中華民國對外貿易協會的設立,幫民間企業開拓對外貿易市場。而今之政府又做了什麼有價值的組織創新以協助人民呢?

杜拉克書中則提到「社會創新」的重要性,他說:「若從所造成的影響來看,能夠與社會創新相抗衡的科技創新極少。」提到社會創新則不免感嘆,教育部所提倡的創新應變素養,乃著眼在個人層面上,欲培養學生肆應將來社會變化的才具。即便能達成所願,最後能成功勝出的仍是少數人,這少數人成了贏家。而今之社會型態,往往形成贏家通吃態勢。經濟成長果實本該由全民共享,卻由少數贏家攫走大部分成果。而更多人因創新帶來的技術進步而失業,陷入生活困頓窘境。年輕世代面對生活及未來挑戰更加嚴酷,素養教育乃因應而起。如此看來,教育部的搞那一套創新素養教育,最終只會造成惡性循環,怎能解決現代人類所面臨的困境。我們需要發展的是社會創新,能創建公平社會,使世人同享幸福,才是徹底解決問題之道。

老師們當勇敢站出來,呼籲教育部改變作法

該文提到《聯合報》的調查發現,由於創新課程的授課難度高,「不少資深教師能躲就躲,多為新進教師扛重擔,甚至有學校專聘代理教師『入坑』」。那些資深教師算是「有良心的」,不敢誤人子弟。但躲不是辦法,推給別人去「入坑」,非君子之道,也不道德。當發揮道德勇氣,一起站出來抗議教育部搞那種不切實際、本末倒置的創新課程,呼籲教育部改變作法。不然,則籲請官員下到基層,來教育現場親自示範創新課程教學,讓基層老師們見識官員的創新學識素養,好見賢思齊。老師平日教學生要見義勇為,現在是你們展現見義勇為的時候,請「以身作則」給學生看。切莫徒坐而言之,不能起而行之,勇敢站出來救救學生吧!

最後,談一下同樣困惑我多年的「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之句。該句出自「湯之盤銘」,是3600年前的東西,即便用今日眼光看,仍覺那句話思想相當前衛。人如何能「日新又新」呢?總覺得強人所難,難以辦到。

直到去年,始得知郭沫若曾「破解」之。簡單說是這樣的,原文應是「兄日辛,祖日辛,父日辛」(「日辛」是人的名字),而湯之盤器上有泐損,致字跡不清,令人誤讀,郢書燕說,成了勉勵人的箴言。郭沫若之說,真假無法驗證。但我個人傾向相信,真相或許真是這樣。

好吧,誤讀已然造成,就當它本是勉勵人的箴言。可「日新又新」的期勉,實在陳義過高,難以施行。倒是梁啟超之言:「不惜以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挑戰」,可以做到,可效之自勉。

*作者為金融業退休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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