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讀者:遠目人生格鬥技─讀唐捐《蚱哭蜢笑王子面》

2014-05-11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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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捐詩善用諧音誤字,並以此打開讀者更多想像空間。(詩集《蚱哭蜢笑王子面》內頁。)

唐捐詩善用諧音誤字,並以此打開讀者更多想像空間。(詩集《蚱哭蜢笑王子面》內頁。)

讀過陳黎〈一首因愛睏在輸入時按錯鍵的情詩〉的讀者,能從諧音誤字中發現因「表(字面)裡(讀音)相悖」而敞開的想像曠野,那麼應該可以是《蚱哭蜢笑王子面》的良性讀者,不至於被唐捐甩得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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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比起前一本詩集《金臂勾》驚天地泣鬼神的逆天之作(謬思女神可能已經吐血如湧泉),唐捐輯錄《蚱哭蜢笑王子面》時根本飽灌鎮定劑。《蚱哭蜢笑王子面》實是理解捐式亂噴戰鬥機飛行路徑的黑盒子(雖然他從不墜機),尤其當你已讀過《金臂勾》,被文字重擊後,感覺痛中有點痛快,怒中有點起笑,偏偏又眼冒金星滿腦空白,說不出個道理來的患者/讀者朋友們,這一帖就是你需要的解藥。

【哥寫的不是錯字,是真情意】

陳黎〈一首因愛睏在輸入時按錯鍵的情詩〉:「親礙的,我發誓對你終貞/我想念我們一起肚過的那些夜碗……」一首讀音正常,內容通俗的情詩,因刻意抽換誤字,令讀者閱讀此詩時,不斷被導引出原本不存在的重點──那些因誤植而產生諷刺意涵、攤開豐富聯想空間的單字,彷彿無數精妙的詩眼。

這樣有技巧的套用諧音字,唐捐也嘗試運用,如〈蚱蜢篇〉:「你蚱(乍)來時,我心正蜢(猛)」、「愛的胸螳(膛),卡住一螂(人,當然是台語的)」、「玫(沒)家可瑰(歸),瑪(馬)上煩瑙(惱)」。乍看之下彷彿亂七八糟,細讀才體會到都是別有指涉的選字。

看到這邊,敏銳的你應該也發現了,唐捐除了抽換諧音字之外,還更進一步將原本必須一併使用的「連綿詞」拆開使用,比如:蚱蜢、麒麟、螳螂……等詞拆開後變成:「你蚱來時,我心正蜢」、「山有些麒,湖有些麟」、「愛的胸螳,卡住一螂」,這些原本拆開便不能成意的字,沒想到拆解之後竟能讓原本語詞所指對象的質性也鑲嵌進句子裡,比如蚱蜢的蹦跳印象兌上小鹿亂撞的一見鍾情,麒麟的靈氣拍附山光湖水之逸靜。這種「單飛比較紅」的遣詞效果,相信是陳黎也會直呼絕妙的吧。

【典律是甚麼?可以吃嗎?】

既然遣詞的規矩可以打破,那麼古老的詩學典律,應該也能接受些許的「變格」吧。

〈粗人情歌〉兩字一行,兩行一段,兩段一組,共四組成一組詩。除去每兩字便斷成一行的短節奏,簡直就是當代的四言詩(且還有起承轉合)。在中文詩古老節奏感中,安置台語字句,簡直復古得徹底。只是這台語卻又是現下的鄙俗用法「林北/愛粒」、「愛尬/妹隙」,雅的格律承載俗的語言,彷彿刻意梳妝的鄉鄙之徒,其刻意用心顯得既好笑又真誠。只是《詩經》當中的不少作品,原本表達便極直率,在精神態度上〈粗人情歌〉又彷彿遠遠呼應《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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