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愛滋(2):十年不作為,八年捂蓋子

2014-02-08 08:03
河南愛滋人權抗議行動(圖片為作者提供)
河南愛滋人權抗議行動(圖片為作者提供)

早在1994年底,大陸醫學界和新聞界就傳出血液污染致愛滋流行的情況。比如,筆者當時就聽說,河北廊坊地區發現數十名賣血人員染愛滋,但衛生部門只是把人員遣送回家,無任何跟進防治工作。隨後,有傳聞稱,湖北等地也出現了賣血人員染愛滋的情況。

根據河南周口醫學專家王淑平後來公開的資料,她在1995年就發現當地賣血人員愛滋流行,但報告給衛生部門後,卻遭遇解職,被迫於2001年出走美國。

大陸衛生部門下令關閉不少血漿站,但卻不告訴當時的賣血(血漿)人員愛滋流行和丙肝流行的情況,也不建議賣血人員去接受愛滋檢測,導致很多人感染愛滋後把病毒傳給配偶和孩子。同時,因為不瞭解血液污染狀況,大量地下血漿站應運而生,包括一部拖拉機就成為一個流動血漿站,繼續吸引大量農民賣血,令愛滋蔓延失控。

2000年初,大陸媒體開始報導賣血人員愛滋流行狀況,隨後紐約時報等國際媒體跟進。當時,許多人開始發病,有人已經死亡,政府已經無法控制真相。

2001年春,河南省醫生高耀潔因講述血液污染愛滋流行真相,獲得美國的全球健康理事會等團體頒發的曼恩全球健康人權獎,但被禁出國領獎,引國際媒體熱炒,河南血污愛滋流行受到更多關注。大陸衛生部不得已,2001年8月,衛生部副部長殷大奎領隊,中央愛滋病防治工作組趕赴河南上蔡縣蘆崗鄉文樓村,探望當地的愛滋患者。

但大陸血污愛滋流行遠遠不是一個文樓村,也不是一個河南省,而是全國範圍的。2002年8月,因公佈一份河南省愛滋防治工作文件,我被北京市國家安全局刑事拘留,稱我涉嫌洩露國家機密。案件引發國際社會高度關注。

2002年12月26日,在全國人大常委會上,原衛生部長張文康表示,「1995年前後因不規範和非法采供血活動造成的愛滋病傳播,涉及全國23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重點村供血漿人員的感染率一般為10%~20%,最高達60%。目前發病和死亡病例已相繼出現,給當地人民的生產生活和社會安定造成不良影響。」政府拒絕公開血污愛滋真相長達八年。

2013年底,原衛生部副部長王隴德在接受多家媒體採訪中講述了自己1996年在河南發現血液污染,但卻到2004年5月才開始要求河南省政府對既往賣血人員進行愛滋檢測。他表示:“2004年6月至7月,河南省登記了28萬既往獻血員,檢測了25萬人,新檢測發現2.3萬名愛滋感染者。”愛滋第一大省的感染人數竟然是全國平均水準,又在撒謊。

王隴德以英雄姿態講述自己對愛滋防治的貢獻,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十年不作為的法律罪責。大陸衛生部門至今沒有主動通知既往使用血液製品人士或在醫院輸血人員去接受愛滋檢測或丙肝檢測。

*作者為北京愛知行研究所長、大陸愛滋病和公共衛生權益專家

(編按:作者萬延海投入中國河南愛滋防治與公衛研究多年,四年前流亡美國,仍持續關心大陸愛滋病人權議題。《風傳媒》特別商請作者以每周一篇,深入解析大陸愛滋病與公共衛生人權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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