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酒店隔壁是家約 150 個房間的老酒店。我們的工作人員便在那裏留宿,但不久便發現它所使用的材料大都高度易燃。一旦發生火災,裏面所有人便會頃刻被燒焦。我們花費了 300 萬美元更換了所有易燃物料,因為我們不能在自家門口留下一個禍根。
與此同時,跟北京中國國際貿易中心的談判也在進行中,但當時我們並沒有參予談判。美國大通銀行(Chase ManhattanBank)和日本興業銀行(Industrial Bank of Japan)分別以境外團體參與競標。中國外經貿部於 1981 年或 1982 年,最終選擇了大通銀行作為合作夥伴,共同開發這一個當時中國最大的地產項目。
後來,突然整個項目停了下來。鄧小平當時正在鞏固其權力,中國的上層領導中有一些爭論。舊制度的捍衛者試圖阻止該項目,他們詬病外資參與,認為對於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來說這個項目過於宏大。

至少過了一年,有一天林楷來找我,並且帶來消息說,內部已經決定重啟國貿中心項目。但他們不想讓一家外資銀行來做合作夥伴,想看看還有誰有興趣投標。林楷的聯絡人認為我建北京香格里拉酒店蠻有誠意。他們問林楷:「你的合作夥伴會有興趣參與這個項目嗎?」我表示有興趣,經貿部便指派羅抱一和馮天順與我洽談。
我之前在盤谷銀行的倫敦支行和紐約支行存了大約 9,000 萬美元的現金,等待有一天我能進入中國大幹一場。我估計,通過資產負債的槓桿計算,我應該能夠操作約 3 億美元的項目。我們以黑馬姿態入標,並勝出了。
國貿中心的談判大約從 1983 年下半年開始。我在北京飯店舊翼年租了一個兩單元的套間。經貿部的三位老幹部每天都來跟我和林楷開會。我們五人每天從早上九點一直談到晚上七點。如果我某天不幸罹患肺癌,那一定是因為這段談判經歷。我的酒店套間變成了抽煙室,老幹部和林楷整天吞雲吐霧。
1984 年 11 月,我在人民大會堂簽約。整個項目的成本預定為 3 億美元,其中 2 億是貸款。組建公司的實付資本為 1 億美元,我們投入 5 千萬元取得 50% 股權。我記得母親不贊成我投資國貿中心項目,她勸我不要冒進。但好在母親也清楚,她知道這個兒子有很強的主見,明白他有時也會跟她持不同意見。
在中國,所有合約都稱中方為甲方,而我們就是乙方。合約規定,乙方主管規劃、建築和管理,因為中方接受了我們的具備能力的事實。我是與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部長陳慕華女士簽約的,他們問是否可以讓副部長雷任民任董事長。我同意了。 (相關報導: 美中貿易戰打得火熱,中國加速擴大開放!北京一口氣增設6個自由貿易試驗區,背後到底有什麼打算? | 更多文章 )
之後,在第一次董事會上,雷先生問是否也可以由他們甲方的人出任執行董事一職。我再次作出讓步。我的邏輯是,既然他們開口,如果我說不,只會製造緊張關係和壓力。一如所有官僚體制,他們肯定內部討論過,並達成了共識。我違背他們的意願,有甚麼好處呢?我是在他們的地面上做項目,而不是反過來在我的地面,所以為了合作順利,我需要得到他們的友誼。於是我讓步、讓步再讓步,同時亦苦幹、苦幹再苦幹,並作出犧牲。我們基本上都是實幹的管理者,不是商業奇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