貸款年利率17% 也要借！為何日本大學生還要排隊借錢？

6 月下旬的東京，在鄰近多間大專院校的高田馬場車站旁，20 歲左右的青年魚貫進入一棟 6 層大廈，外面掛有「學生貸款專門店　想要幫您一把」的搶眼招牌。位於 3 樓的店舖被擠得水洩不通，有男性職員表示：「這一兩年，客人數目飆升。」何以學生們要大排長龍借錢？「每日新聞」探討箇中原因。

據 51 歲的公司常務指出，該店貸款年利率為 17%，「稍低於大型借貸機構」。現時約有數萬名「顧客」，包括仍在債還債項的在職人士，平均負債十多萬日圓。雖然學生的貸款原因各有不同，有的為了生活費，有的為了買電腦，但常務指「很多是因為雙親離婚而來借錢度日」。

一名大學二年級生是該店的「客人」，去年父親被裁員後，為付學費而借了 10 萬日圓，達到貸款上限。但他表示：「有同學與父親相依為命，即使有兩份兼職仍不夠錢用，需要去借生活費。他連去喝些酒跟朋友聚聚也不行，常說自己過得很苦。」

由約 30 間大學的學生組成的團體 FREE，從去年 9 月至今年 6 月進行網上調查，發現近來大學生確實生活艱難。在 6,226 名受訪者當中，46.1% 表示為了打工賺取生活費而要「削減睡眠時間」，部分甚至回答「1 天的膳食費只得 300 日圓」、「每日只睡兩小時以兼顧學習和打工」。

大學生為何如此缺錢？國立教育政策研究所的濱中義隆分析，這與父母輩的學歷和收入有關。80 年代的日本，為提高大學教育質素，收緊入學人數，令 90 年代的升學率降至 24.6%。其後第二次嬰兒潮世代開始長大，大學擴大收生，95 年的升學率增至 32.1%。趨勢持續至去年，達史上最高的 53.3%。

90 年代的 18 歲青年如今已是 47 、8 歲，但據厚生勞動省的調查，45 至 49 歲的高中畢業男性平均月入約 33 萬日圓，不及學士及碩士畢業生的 7 成。「90 年代入學競爭激烈，升讀大學的比率較現在約低兩成，當時高中畢業就要工作的人，現在卻要供子女讀大學。」濱中批評：「這是結構性問題。」

千葉大學名譽教授、教育行政學專家三輪定宣亦指：「（這是由於）就職冰河期世代的子女開始成為大學生。」由於經濟泡沫爆破，企業在 93 至 04 年大減應屆畢業生的聘用名額，他們只能打散工度日。往後年齡漸長，即使景氣回復，很多人因履歷欠佳而無法找到正職，難以負擔子女就讀大學的費用。

三輪直指，問題的根本在於日本的教育政策。去年經合組織發表的調查顯示，日本教育預算佔 GDP 的比率，遠低於成員國平均的 4.2%，在組織內敬陪末座。尤其是公立大學，相比經合組織的平均 70%，日本只有 21.2%，三輪認為，這是因為多數成員國的公立大學均免學費，所以與日本形成強烈差距。

「日本人重視教育，就算要自掏腰包，也要供孩子上學。所以有些人認為，稅金就花到别處去，促進經濟增長，對全國都有利。」三輪這樣解釋。的確，

由 1975 年至今，學費相對便宜的公立學校只從 81 間增加 5 間，私立大學卻由 305 間激增至近 600 間。

從 2018 學年起，日本正式引入毋須償還的政府獎學金，向公立大學生及私立大學宿生每月分別提供至少 2 萬及 4 萬日圓。到了 2020 學年，年收入不足 270 萬日圓而無課住民稅的父母及兩名就讀大學和初中的子女，類似這樣的家庭可獲學費及入學費資助，但政策僅針對低收入人士。

文部科學省表示，若這種家庭的升學率能從現時的 40% 增至全國家庭平均值的 80%，將有 75 萬名學生受惠，佔全體的 20%。不過，由於尚未清楚升讀大學者是否真會急增，所以三輪批評「政策僅針對一部分問題」。他指出，考慮到學費高昂的私立大學不斷增加的現況，當局除了照顧低收入戶，也必須提供連中產階層也能受惠的廣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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