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女性自主權里程碑》墮胎終於「除罪化」 過時法案將退場

紐西蘭國會15日通過「墮胎除罪化」法案一讀程序，不再把墮胎視為犯罪行為，也取消了孕婦墮胎前須經過兩名醫生簽署的規定。紐西蘭先前規定，只有懷孕20週以內、而且會嚴重危及孕婦身心健康的病患，才能在兩名醫師簽名後進行人工流產，即使遭性侵、或孕婦太年輕等都不是合法理由。

若違反上述法律私自墮胎，可能遭罰紐西蘭幣200元（約新台幣4000元），而提供違法流產服務的醫護人員可能吃上14年牢飯，因此醫護人員多數不願冒此風險進行流產手術。

選出三位女總理 紐西蘭墮胎政策還停在半世紀前

紐西蘭在性別平等議題上經常是被視為「進步國家」，不僅在1893年領先全球賦予成年女性投票權，建國至今也已選出3位女總理。紐西蘭現任總理雅頓（Jacinda Ardern）常為女性權利發聲，甚至成為全球首位在任內請產假的民選領導人，鼓勵女性善用權益，兼顧事業與人生規劃。

2018全球性別平等報告（World Economic Forum Global Gender Gap report）中，紐西蘭也獲頒全球第7名，但在性別議題上如此「進步」的紐西蘭，墮胎政策卻極度保守，多年來箝制了紐西蘭婦女的身體自主權。

紐西蘭的墮胎法令承襲英國殖民時期，1840年開始實行英國法律，將墮胎視為非法行為。雖然曾在1930年代稍微放寬規定，允許身心陷入危急狀態的的孕婦進行流產評估，但為了避免訴訟糾紛，鮮少有醫生真的願意執行流產手術。

1960年代，隨著女性身體自主權意識崛起及公立醫院資源更普遍，紐西蘭的墮胎率逐漸提高。1974年紐西蘭出現全國第一家人工流產診所，讓想要提高墮胎限制的保守團體相當挫敗。

紐西蘭政府曾在1977年修正墮胎條件，但人工流產仍然列在《1961年犯罪法》定義的非法行為中。超過31萬名民眾曾經連署上書，希望國會將墮胎除罪化，相當於該國的一成人口。

墮胎法案改革為何一拖再拖？

8月15日紐西蘭國會以94票同意、23票反對的懸殊差距通過一讀。雅頓在競選時曾承諾修改墮胎法案，如今距離兌現政見更近一步。雅頓表示，她不禁想到，對於那些受墮胎法規影響的人而言，經歷了多麼漫長的等待才盼來這一天。

民調機構益普索（Ipsos）調查，紐西蘭有近77%的民眾認為女性有權墮胎、英國有84%民眾支持，美國民眾支持率則為68%。以數據來看，多數紐西蘭民眾都贊成女性有選擇權，那麼，為何相關修法會一延再延？

紐西蘭墮胎法改革協會會長貝拉梅克（Terry Bellamak）批評，因為部分立法者是「政治癟三」，即使多數民眾支持修法，他們也擔心對抗少數保守團體，保守團體的倡議行為往往較為激烈。例如基督教遊說團體「紐西蘭家庭優先組織」（Family First NZ）曾以「忽視胎兒權利」為由批評新法。貝拉梅克認為，除非具有十足勇氣，對抗這種說法可能會害自己先淌一身渾水。 （相關報導： 「謝謝您的話、謝謝您的眼淚」悼念清真寺恐攻死難者 紐西蘭全國默哀兩分鐘 ｜ 更多文章 ）

紐西蘭家庭計劃協會（New Zealand Family Planning）執行長艾德蒙德（Jackie Edmond）也指出另一個修法困境。她認為，社會大眾普遍認為現行法律沒有造成嚴重問題，才讓修法進度如此緩慢。

雖然墮胎被列為犯罪行為，但紐西蘭自1980年到2016年間，每年仍有上千名婦女成功墮胎。這段時期中，全國只有40人因為暴力事件（蓄意或過失）造成流產而遭起訴，也只有一人因為非法提供可能導致流產的藥物遭定罪。

立場中間偏右的紐西蘭國家黨（National Party）議員佩治（Maureen Pugh）就在投下反對票前表示：「我不太懂這次修法到底是要修什麼。」

把選擇權還給女性 再也不必為墮胎說謊

但擁護修法的人並不贊同佩治的看法。雅頓表示，因為墮胎依舊被視為犯罪行爲，許多婦女不得不為此說謊，她強烈反對這種惡法。據統計，2017年紐西蘭全境有97%的墮胎原因都是「對孕婦身心狀況有危險」，匿名為莎拉（Sarah）的受訪者回憶當年她必須誇大自己的症狀，如此才能順利墮胎。

貝拉梅克認為，女性被迫說謊的過程就像一場儀式性的羞辱，病患必須假裝自己精神狀況不穩定，而醫生也得配合他們演戲。

匿名受訪者薇若尼卡（Veronica）則表示，全國羞於啟齒墮胎議題。「因為外界對墮胎的污名化，大家根本不敢提起這個話題」。 （相關報導： 「謝謝您的話、謝謝您的眼淚」悼念清真寺恐攻死難者 紐西蘭全國默哀兩分鐘 ｜ 更多文章 ）

如今，紐西蘭的墮胎除罪化只差二讀和三讀。但也有紐西蘭女性感嘆，如果過去的執政者再勇敢一點，女性就能早點免除這些羞辱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