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五年一度的中央研究院(簡稱中研院)院長遴選的緊鑼密鼓時刻,但是或許該說十年一度,因為當選者通常都能獲得第二任的續任機會。日前媒體對於新任院長遴選進程多有報導,顯示中研院確實是一個獨特而崇高的社會層面與學術層面的雙重性存在。毫無意外地,在各家媒體報導中,大多是以猜測誰將成為最可能、最熱門的下任院長人選,以及誰是總統的私心最愛為主——中研院辦理遴選及推薦三位院長候選名單後,送請總統府由總統圈定最後人選。然而,其中也偶有從迥然不同的角度切入議題的微弱聲音,即針對「檢討中研院存廢問題」的提議。
正如日前風傳媒〈風評:李遠哲的後花園,真的非陳建仁不可嗎?〉文中所說:「儘管時有中研院存廢的討論,但可能性低到近乎零,畢竟,中研院和故宮一樣,都是『國民政府遷台』的代表號,何況中研院『學術地位』高超,外人難窺堂奧,更不會妄加批評。」因此,中研院的存廢問題,在可見的將來,既無須,也不可能被列入任何嚴肅的討論議程中。但是,諸多媒體報導似乎都只聚焦於談論中研院與頂尖大學之間的「競爭公平性」問題,而忽略了另一個可能更嚴峻的盲點。說明如下。
除了上述風傳媒主筆室的〈風評〉文章,前些日聯合報也有一篇報導,標題直指:〈中研院長遴選 陳建仁呼聲高 陳培哲:中研院存廢更該被討論〉。不約而同地,在這兩篇報導中,討論中研院的「負面」存在價值時,都是集中於指責「資源(包括研究經費,和研究生、博士後研究員,及特聘研究員名額與薪資等)分配與爭奪的問題」。前者說:「少數如中國、俄羅斯等還維持直屬中央政府的研究機構,好處是,資源充沛,有錢有人能專心做研究;不好的是,學術競爭與各大學相比,『贏在起跑點』,未盡公平。」後者說:「設立國家級科學院的最大缺點,是與學術界各大學『競爭起點』不同。」所以,媒體僅是注意到了「不公平的資源爭奪」問題,而完全忽視或看不到下列,雖隱性,實則影響國內學術發展更加深遠,卻又盤根錯節的糾葛:
自從教育部推動「邁向頂尖大學計畫」(俗稱「五年五百億計畫」,執行期限為2005年至2017年),和緊接著的「高等教育深耕計畫」(執行期限為2018年起,預計至少執行十年)以來,總共已經(預計將)投入約3000億元經費。然而,也正是在這過去20年間,台灣高教的國際排名持續滑落。雖然排名的解讀牽涉諸多因素,不可完全以名次定高下,但是台灣高教在國際高教上的逐漸被邊緣化,應已是不爭的事實。因此,或許我們可以烤問一個極不討喜的問題,即這類大型計畫(亦即高額經費)和各種重大學術獎項的評審,時常都是由教育部(和國科會)禮聘的院士主導的,如果說評審決定國家學術取向與成就,則為何在不少「德高望重」的院士的審議引領與褒貶下,台灣高教的表現反而每下愈況呢?
*作者為教育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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