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大佬5年前已預言，黃仁勳「重大勝利」未必有果

白宮讓步，輝達「沒閹割」的H200晶片可以賣中國了，外界視此為黃仁勳的「重大勝利」，但這個勝利未必就有結果，因為中國可能不埋單─科技「大佬」5年前就已有預言。

放或不放，高階AI晶片的兩極爭辯

美國總統川普9日在Truth Social發文宣佈「批准輝達向中國出售其高性能AI晶片H200」，這是黃仁勳多次向白宮、甚至出入國會爭取的放寬措施，他的論點是：過度的出口限制非但無法遏止中國的AI發展，反而是在資助華為等中國本士企業，拱手把數百億美元的市場出讓。

而對此案美國無論是政府部門或是國會，也都同樣面對極度激烈又兩極的爭辦：一方當然是輝達的論點，另一方就是過去管制AI晶片出口中國、且管制日趨嚴厲的論點：不能讓先進的AI晶片進入中國，助長中國的AI發展，這將導致美國從產業到軍事領域的競爭壓力。

現在結果出來，川普還是站在短期利益與交易的一方，他高興的說「我已通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美國將允許輝達向中國的『經核准客戶』運送H200產品。習主席對此反應積極！」更且美國還要從中賺錢─「美國將從中收取25%的費用。」

安全為由中國拒絕輝達H20晶片會重演嗎？

不過，從先前輝達H20的案例來看，中國是否接受尚待觀察。因為，2022年美國開始管制輝達的先進AI晶片出口中國後，雖然輝達幾次都推出可規避管制出口中國的「特別版」AI晶片，但美國政府的管制很快就「跟上」、把這些晶片也禁掉。今年4月美國再把特供給中國的H20禁掉後，輝達多次遊說終於讓白宮放行，只是這次是中國以「有後門」為由，政府出面「勸阻」企業採購 H20晶片，同時鼓勵企業多採購本土晶片。

這次白宮放行H200出口，是否會重演H20的情況？對北京而言，這是一個長期與短期利益的取捨問題。短期利益是：有最先進的H200必然能讓中國的AI發展加速，但國產AI晶片的銷售與發展機會就大減甚至可能被扼殺。如果是不讓企業用H200，短期的代價是AI發展可能變緩，不過國產AI晶片就得到銷售與發展機會，長期利益是中國的AI晶片可成長壯大、最終突破美國的卡脖子。

雖然北京如何抉擇尚待觀察，不過，在這個消息出現後不久，就傳出北京研擬設限以維持晶片自主的推進，就顯示其政策取捨。更且在過去3年美國管制AI晶片期間，這種有如「進口替代」的情況就已發生，中國本土的AI晶片（華為、寒武紀等）銷售增加、得到發展機會；擴大一點看，美國聯合盟邦一起對中國實施半導體設備的管制與禁運，結果就是中國本土的半導體設備企業得到發展機會，每家都得到2位數以上的成長。中國顯然不可能不對H200設限，任憑其長驅直入。

蓋茲預見禁運反而助長對手成長

（相關報導： 川普放行輝達H200賣中國　外媒爆美國抽成25%「竟由台灣買單」 ｜ 更多文章 ）

這種情況與結果，早早就有科技界的「大佬」預見與預言過。2020年9月美國對華為實施嚴格的晶片禁運時，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就表示反對，理由是：華為禁令將迫使中國半導體產業大規模走向自給自足、而且長遠來看中國必定能夠在晶片上作到自給自足，最終讓美國半導體業成最大受害者。在晶片戰爭的高峰期，2023年3月他再說「我認爲美國永遠都不可能阻止中國擁有晶片」，今年5月受訪時蓋茲再強調（晶片等）技術「絕對是」帶來反效果，因為它「迫使中國在晶片製造和所有領域全速前進」。

「大佬」講的話，看起來似乎是逐漸應驗中。

更「鮮活」的案例在上周發生，號稱「中國版輝達」的GPU新股摩爾線程掛牌首日，股價就飆漲5倍，創辦人張建中是前輝達全球副總裁兼中國區總經理，他曾於輝達任職超過14年，一手打造中國的GPU生態，把輝達在中國的市占率從不到50%拉到80-90%。2020年他離職創立了摩爾線程，就是受美國2019年開始對華為晶片禁運的「啟發」，決定要打造中國自己的GPU；掛牌後大漲，相當程度上也是「受惠」於輝達AI晶片的禁令，讓市場普遍看好其前景。

對北京是否放行H200，有幾個值得觀察注意的重要，一個是：所謂的放行不是「通則」，依川普的說法是「經核准的客戶」，簡單的說要買H200的中國企業要經美國商務部審查核准，既然要審查必然會要求客戶提供許多資料，這是否代表中國企業的商業機密都要讓美國「看光光」？中國願意嗎？接受嗎？

H200必須核准才能出口，增加安全疑慮

再來是出口過程；AI晶片由台灣台積電製造生產，對中國客戶的出貨不是直接由台灣到中國，而是要先出口到美國，依照商務部官員的說法，這些晶片必須先運往美國，接受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的實體檢查與安全審查，確認無誤後才能出口到中國客戶手上。對北京或是中國客戶而言，這肯定帶來另外一層的安全疑慮。

在扶植國產AI晶片的大策略背景下，再加上這些因素，是會讓中國拒絕H200的機率大大提升；蓋茲大佬的預言成真、黃仁勳的「重大勝利」難以有果。 （相關報導： 川普放行輝達H200賣中國　外媒爆美國抽成25%「竟由台灣買單」 ｜ 更多文章 ）

此事另一個「有趣」的面相是：川普要對出口到中國的H200抽25%的費用，無論名之為關稅或利潤抽成都可以。雖然這是在H200從台灣進到美國時收取，看似一種關稅，外媒因此稱這筆費用由台灣負擔。不過以關稅的體制來看，這種說法不正確，關稅是由「進口商」（在此案例中就是輝達美國公司）負擔，至於這筆「利潤抽成」會轉嫁給中國客戶（漲價）、還是回頭壓迫代工廠降價（讓台積電分擔一部份）、或是輝達吸收，尚在未知之數，也可視為商業機制決定。但川普的「唯利是圖」傾向在此一覽無遺，這種利潤抽成實在是大大的逸出常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