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岷欽觀點:《吉米夜現場》這一局,言論自由贏過川普

2025-09-25 07:00
一名示威者於週一參加抗議「吉米夜現場」(Jimmy Kimmel Live!)停播的活動,抗議地點就在好萊塢該節目製作劇院對街。(Mario Tama/Getty Images)
一名示威者於週一參加抗議「吉米夜現場」(Jimmy Kimmel Live!)停播的活動,抗議地點就在好萊塢該節目製作劇院對街。(Mario Tama/Getty Images)

在一個充滿欺瞞的時代,說出真相就是一種革命行為。(During times of universal deceit, telling the truth becomes a revolutionary act.)─義大利雕塑家范圖里諾·范圖里(Venturino Venturi)(註:網傳為喬治·歐威爾)

在當代權力與自由的博弈場域中,往往僅需數日,便能顯露一場制度的壓力測試。2025  9  17 日,美國深夜節目主持人吉米‧金摩(Jimmy Kimmel)因一段針對川普與其支持者的諷刺獨白,被母公司迪士尼與 ABC宣布無限期停播」。在那一刻,娛樂不再只是娛樂,已變成了一面鏡子,照見了民主制度最脆弱、卻也最珍貴的核心:言論自由。

金摩事件發展得異常迅速。觸發停播的導火線,不僅是右翼輿論的攻擊,更是來自政府的壓力。聯邦通訊委員會(FCC)主席布蘭登‧卡爾(Brendan Carr)在一場播客節目中暗示:「我們可以走簡單的路,也可以走艱難的路。」言下之意,若電視網不處理金摩,FCC 採取「矯正行動」。川普則在空軍一號上公開表示,那些對自己「97% 負面報導」的媒體,也許該被吊銷執照。這些語句,帶著熟悉的政治語感:既是警告,也是威脅。

ABC在壓力下暫停金摩節目,理由是避免「在敏感時刻進一步激化情緒」。但這個解釋更像是企業用來遮掩懦弱的措辭。美國社會很快反應過來。五天之內,事態急轉直下。好萊塢工會、超過五百位演員導演、乃至迪士尼的前任 CEO都公開聲援金摩,指控迪士尼的舉措是「企業的懦弱」。工會組織在迪士尼總部外抗議,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發起的公開信迅速聚集了廣泛連署。連共和黨參議員泰德‧克魯茲(Ted Cruz)也罕見站出來,批評 FCC主席的威嚇「危險至極,如同黑幫老大口吻」。

 22 日,迪士尼正式宣布節目復播。這場停播僅五天,卻已足以烙印在美國的憲政史裡,成為一次生動的案例:當政府試圖以威脅干預言論時,社會力量是否還能及時將制度拉回正軌?

冒犯不是犯罪,暴力才是暴力

要理解這場爭議的核心,必須回到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根本精神 --言論自由:冒犯不是犯罪,仇恨不是犯罪,尖刻更不是犯罪。只有暴力,才是真正超出保障範圍的界線。

最高法院在 Brandenburg v. Ohio1969 案中,確立了「迫在眉睫非法行動」的標準:只有當言論意圖煽動,且極可能導致立即的非法行動時,國家才有正當理由以刑罰介入。這條標準嚴苛卻清晰,為的是避免政府以模糊的「社會危害」之名,任意箝制異議。 (相關報導: 王義雄觀點:川普能將台灣賣得好價錢嗎? 更多文章

R.A.V. v. St. Paul1992 更進一步強調,政府不得因言論內容或觀點差異而選擇性懲罰。即使「仇恨言論」在社會上引發激烈爭議,依舊受第一修正案保護。Matal v. Tam2017 更直接拒絕將「冒犯性」作為普遍限制的理由,指出言論自由的價值正體現在保護不受歡迎甚至刺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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