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秉漢觀點：抗戰勝利八十週年，追憶空中紅武士—劉粹剛

劉粹剛，抗戰初期空軍的王牌飛行員，從銜命投身空戰到殞落殉國的兩個半月日子裡，其展翅鷹揚，赴湯蹈火，以寡敵衆，締造中華民國空軍首次擊落日軍王牌驅逐機的紀錄，共計殲敵飛機十一架，數量為當時空軍之最，贏得「空中紅武士」的美名，他與高志航、李桂丹、樂以琴被譽為空軍的「四大金剛」，但奉命飛山西協助陸軍作戰時，不幸殉難，壯志未酬。劉粹剛用短促的青春，創下驚人戰績，振奮了全國軍民士氣，樹立了典範，他是永不磨滅的筧橋軍魂。

劉粹剛（生於民國二年，民國二十六年為國捐軀），遼寧省昌圖縣人，父親劉化豐先生畢業於日本帝國法政大學，歷任法官和縣長等職務，母親張氏相夫教子，樂善好施，夫妻在地方受人景仰，劉粹剛排行老么，其有一位兄長在日本南滿醫科大學畢業，返回家鄉行醫懸壺濟世，他有兩個姊姊，成長背景受到哥哥姊姊的疼愛，他很爭氣，沒有因為出生在富裕家庭而養尊處優，立下「工業救國」的志向，考進瀋陽市首屈一指的遼寧省立第一工科學校，學業成績名列前茅。

民國二十年九月十八日的夜晚，日本關東軍炸毀了南滿鐵路一段路軌，並誣指是國軍所為，繼而以此為藉口連夜突襲瀋陽，製造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在第一工科學校攻讀土木的劉粹剛，親眼目睹日軍在東北強權欺凌，東北人民流離失所，家鄉失陷，山河破碎，他內心感到義憤填膺，咬牙切齒，他說：「失土不可不復，國仇不可不報」，當時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適逢在瀋陽招生，劉粹剛決定投筆從戎，並且順利考進第九期步兵科，懷抱著他所言「我們是中華民國現代的青年，將來共同努力拯救這國家的危亡」，他選擇離開家鄉，淚眼滂沱的辭別父母親，乘火車流亡到北平，再南下到南京，漂泊異地，自此踏上從軍報國之路。

劉粹剛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受訓時，該校附設航空隊，適逢改組為軍政部「中央航空學校」，校址在杭州筧橋，由蔣中正先生兼任校長，毛邦初為副校長，並且招收第一期學生一百名，學生從中央陸軍官校八、九期在校學生中優先挑選，劉粹剛看到招生公告，深感空軍在現代戰爭中具有重要地位，過去居住東北老家，親見日本敵機馬達聲隆隆作響，肆意妄為侵犯我國家領空，他決定報考中央航空學校，劉粹剛說：「航空救國是吾國當前的急務，我希望我能夠成為將來為吾青年救國的先驅」。於是他毅然加入中華民國空軍，劉粹剛經過嚴格的學科考試和體格檢查，順利轉入中央航校第二期學習飛行。

在中央航校學生時期，劉粹剛勤奮自律，學業成績名列前茅，當時在航校擔任飛行教官的高志航，即欣賞劉粹剛堅毅學習態度與純熟飛行技術，劉粹剛非常敬重高志航教官，因為他們都是東北遼寧人，有相同的成長背景，也經歷過東北淪陷之痛，所以師生之間無話不談，可謂亦師亦友，高志航教官對劉粹剛期許很高，他告訴過劉粹剛，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有位飛行員厲秋芬，外號紅武士（Der Rote Kampfflieger），擁有擊落敵機八十架的世界紀錄，他要劉粹剛效法厲秋芬，成為中華民國空軍的「紅武士」。劉粹剛以此勉勵自己，他說：「假使一旦作戰的話，我不放棄任何敵機，我得以厲秋芬為標榜，打下大量數目來」。

劉粹剛沒有辜負高志航對他的期許，在航校初級訓練即嶄露頭角，在高級訓練階段的專長分科時，共分為驅逐、轟炸、偵查三科，由於他體格健碩，動作反應敏捷，腦筋機敏清晰，飛行技術嫻熟，在近百名同期學生中脫穎而出，被入選驅逐科二十二名學員之一，相當不容易，他空中射擊命中率達九成以上，被譽為中央航空學校的「高材生」，他不僅飛行技術冠於儕輩，他還將自己學習飛行戰術心得，寫成一篇名為「單獨戰鬥術」的文章，發表於航校第二期畢業紀念冊之中，文章中對單座機攻擊法、對敵雙座機攻擊法、對敵機隊形攻擊法提出精闢看法，也印證了劉粹剛矢志成為領空的捍衛者，朝著「空中紅武士」夢想前進。

民國二十五年十月，國民政府擴編空軍，將各部隊重新整編成第三、四、五、六、七驅逐機大隊，高志航擔任第四驅逐機大隊大隊長，原航校教育長丁紀徐，出任第五驅逐機大隊大隊長，下轄第二十四、第二十五、第二十八共三個中隊，劉粹剛升任第二十四中隊長，駐防江西南昌，該中隊全面換裝霍克三型驅逐機，劉粹剛以二十三歲的年紀，執掌空軍第二十四中隊，可見航空委員會對他的倚重與寄予厚望。

劉粹剛相當年輕，飛行資歷尚淺，為了化解在部隊裡與隊員年齡相近，地勤人員和機械士又相較劉年長的尷尬，他蓄起八字鬍，讓自己容貌看起來成熟帶點滄桑，這反倒讓他在隊上有了個「劉爺」的綽號，當時美國有一部暢銷小說《飄》，小說裡的男主角白瑞德就是以留著鬍子的造型風靡全球，因此，劉粹剛還蠻「享受」以「劉爺」來稱呼他。劉粹剛留起鬍子，的確帶給人穩重的感覺，開始有一個中隊領導者的風範，他在部隊做事以身作則一絲不苟，對自己和隊員一視同仁嚴格要求，隊上飛行員又欽佩他的精湛飛行和射擊技術，他也會毫不保留傳授給大家，所以中隊長劉粹剛深受第二十四中隊全隊的擁護和信任，整個中隊的凝聚力強且格外團結。

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日本軍閥變本加厲發動盧溝橋事變，蔣中正委員長對日軍侵略中華大地的暴行，認為和平面臨絕望，犧牲已經走到最後關頭，表達中華民國絕不再容忍的立場，號召全國軍民奮起抗戰到底，自此揭開全面抗戰的序幕。為避免華北日軍長驅直入，空軍積極動員備戰，航空委員會將第五驅逐機大隊及劉粹剛所轄第二十四中隊進駐江蘇揚州，第二十五中隊駐防江蘇淮陰，二十八中隊留守南昌。八月十三日，中日雙方在上海爆發淞滬血戰，這是抗日戰爭中第一場大型會戰，日軍誇下海口要「三月亡華」，更妄言要「一週滅空軍」，使之後繼無人。八月十四日凌晨，航委會緊急發布「空軍作戰命令第二號」，要求「第五大隊全部飛機到上海轟炸日本艦隊，不顧任何困難，必須確實完成任務」。這是劉粹剛第一次強烈感受到「要為國家盡我責任」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霍克三型驅逐機兼具有纏鬥和轟炸的特性，在航委會的指示下，第五大隊的十九架「霍克三」，每架飛機各掛五百磅炸彈，自八月十四日起，輪番上陣執行轟炸停泊上海租界外的敵艦，與阻止日軍登陸任務。不過，江南的天氣正值颱風過境，氣候極端惡劣，第五大隊勢必在視界模糊中飛行，艱困的與雲雨搏鬥，他們就算飛行技術再好，恐會有出現迷航，或是飛機互撞的危險，甚至擔心早已進入日艦的高射砲火射程之中，飛機有被擊中的風險，好幾次第五大隊基於人機安全考量，在三千呎高空隨即下令投下炸彈，由於飛行高度過高，距離目標斜距較遠，引拋的炸彈往往彈著點偏離，無法精準打擊敵艦範圍。

劉粹剛是一位藝高人膽大的飛行員，在出小組任務時，採用「奇襲」方式，他不願意在三千呎高空投彈，選擇以驅逐機貼著江面低飛，冒著滂沱雨勢毅然前進，當劉粹剛在長江口找到敵艦時，敵艦本以為中華民國空軍會是高空俯衝下來，好整以暇地將艦上高射砲口仰角對準雲端。孰料，不按牌理出牌的劉粹剛卻像三國演義描述的常山趙子龍，「一身都是膽」從低空直衝吼嘯而來，精準地將炸彈投入敵艦艦尾，接著第二、第三架僚機接續把攜帶的炸彈輪番轟炸，隨著一聲聲爆炸巨響，頓時巨大火球從艦艇竄天奪出，烈焰沖天，日本水兵眼睜睜看著艦體傾斜沉沒，只能倉皇狼狽棄艦跳水逃遁。劉粹剛以「奇襲」轟炸日本艦隊，成功完成任務。

八月十六日清晨七時三十分，大隊長丁紀徐率領十五架霍克三型驅逐機，執行轟炸上海虹口日軍兵營，約過一小時後，第五大隊飛機順利抵達目標區，當時，丁紀徐的「Ｖ-四」、劉粹剛的「二四Ｏ一」和董慶翔的「二四Ｏ七」三架驅逐機擔任掩護友機投彈任務，就在機群進行轟炸時，劉粹剛發現一架日軍九五式水上偵察機不懷好意地在雲層上窺伺，他立即加滿油門振翼起飛，迅速爬升至兩千呎高空，佔據了敵機側後方的有利位置，劉粹剛知道他立戰功的機會到了，他一拉起機頭俯衝攻擊，使用機槍成功擊中九五式後座機槍手，那架敵機就像被獵人驚起的呆頭鵝，死命的往上海西北郊區飛去，劉粹剛豈能善罷干休，他借助霍克三的速度優勢，瞄準其發動機開火，果然如他所言：「我絕不放過任何一架敵機」，那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就在空中爆炸墜落。這是劉粹剛個人以及第五大隊對日空戰首次擊落敵機的紀錄，更是劉粹剛這位因「九一八事變」，被日寇進逼到關內的流亡學生，為報國仇家恨，背井離鄉加入筧橋空軍，初試啼聲所成功打下的第一架敵機。

劉粹剛迎來了他人生第一場作戰勝利之後，接著在淞滬空戰中都有劉粹剛鷹揚天際的身影。八月十七日，劉粹剛率霍克三式機三架，再度轟炸上海虹口敵兵營，返航途中，遭遇日軍八架八九式艦上轟炸機，在兩架九五式戰鬥機高空掩護飛來，劉粹剛在敵眾我寡下勇者無懼，率領僚機直撲敵機群中心，他「擒賊先擒王」擊落轟炸機隊的長機，僚機傅嘯宇也擊傷一架，得勝後，劉粹剛毫不戀棧，立即撤出戰鬥返航揚州。八月二十日，他完成轟炸任務返航時，遭遇日本海軍兩架九五式戰鬥機從遠方奔來，劉粹剛利用高度優勢，俯衝攻擊敵長機並予擊落，然後，他又發現九五式水上雙座偵察機在不遠處徘迴，他拉起機頭向上拉高爬升，再故技重施，做了一個翻跟斗俯衝而下攻擊，一舉將九五式偵察機擊落在其母艦旁邊，江面燃起熊熊大火，劉粹剛帶領著第二十四中隊高奏凱旋而歸。

八月二十二日，劉粹剛奉命移駐南京，協同第四大隊共同保衛京滬（南京、上海）領空，當日在執行空中戰鬥時，他發現一架敵機正與我僚機進行追擊，劉粹剛認知空域作戰，勝敗往往一瞬間，他立即馳援僚機於臨危之際，展現飛將干城的膽識奇技，他借助在高空俯衝時加速疾馳，逼近敵機距離一百五十尺後，雙槍擊發，痛殲敵機一架於吳淞口。接著時序進入九月，日軍大量投入新式戰機裝備，對我空軍造成極大威脅，九月十七日，劉粹剛與分隊長王倬痛擊敵驅逐機各一架，二十日，日軍四十餘架轟炸機，分三批襲擾南京，他在激烈戰火中，浴血殲敵轟炸機、水上偵察機各一架。二十二日，日敵機二十餘架再犯南京，劉粹剛率霍克三式機十架攔截掃蕩，他與僚機袁葆康展現絕佳小組默契，共同擊落兩架日軍轟炸機。十月六日，日機兩次臨空再起兵禍，他銜命迎拒，擊傷敵驅逐機於南京上空。

這時期的劉粹剛，面容消瘦，皮膚被曬得漆黑，一天到晚拼命與敵機鏖戰，每天滯空的時間，長達七、八小時，他的座機「二四Ｏ一」，每次都被敵彈打得傷痕累累，但他每回都立下赫赫戰功安然無恙歸來。

隨著戰鬥消耗不斷增加，進入十月份後，我空軍驅逐機被擊落一架就少了一架的劣勢下，中華民國空軍第三、四、五大隊戰機加起來已經不足三十架的地步，即便如此，高志航、劉粹剛、樂以琴、黃泮揚等我筧橋飛行員，仍然每天頂著緊急警報，自動請纓上陣，與日本飛機以命相搏，奮翅鼓翼捍衛國家領空。

十月十二日，日本航空隊群機傾巢而出妄圖進逼南京。上午，高志航大隊長傷癒歸隊，親自率領四架霍克三型機迎頭痛擊，當場擊落兩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重創敵方軍心士氣。

下午，日軍不甘示弱捲土重來，戰前態勢分析時，就有推估日軍將派性能和配備優於霍克三的新式九六式驅逐機，在高志航大隊長指導下，我空軍現有的霍克三型進行「減重改裝」計畫，將霍克三型機腹的副油箱、整流罩，機翼下的炸彈架組給拆卸下來，想用輕量化的霍克三型機，和精銳的新式九六式驅逐機比拚速度上的劣勢。出征前，劉粹剛對於「改裝」後的霍克三型機躍躍欲試，他在停機坪試車時說：「我們新霍克今天決定要打九六驅逐機」。

這是上海爆發淞滬會戰以來，中華民國空軍首次和裝備性能處於優勢新式九六式驅逐機進行空中戰鬥。該日午後兩點，日軍派出九六式驅逐機六架來護航轟炸機九架轟炸南京，劉粹剛與高志航大隊長、張韜良、羅英德、曹芳震同時升空迎戰，第三、四、五大隊共起飛了五架霍克三型、一架飛雅特、二架波音機，這群戰機的機身早已歷經戰火，傷痕累累，但是我筧橋空軍健兒還是一往直前直奔敵機而去。

南京市區頓時響起了空襲警報，有許多南京市民冒險出來觀戰，其中一位便是劉粹剛的妻子許希麟。他們抬頭仰望天空，發現劉粹剛上尉所駕駛的霍克三型驅逐機正陷入困境，他的機翼張綫被敵機打斷許多根，仍堅持與敵機在空中奮勇搏鬥，敵機是單翼、性能優的九六式驅逐機，劉粹剛是雙翼機，飛行速度較慢，他完全擺脫不了敵機的追趕糾纏，敵機瘋狂朝著劉粹剛機尾部不斷地射擊，眼見繪有「青天白日」國徽的機翼，飛行高度一點一點下降，機身快低於中華門的城墻高度，機翼幾乎要掠過城樓，觀戰的市民無不驚慌掩面不忍卒睹，擔心劉粹剛的座機就要被敵機打了下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劉粹剛不再逃了，突然蹬舵拉杆，他使出他最厲害的飛行本領，就是飛機快速爬升過程中又突然減速，在失重的情況下，利用直8字急轉彎，美妙的倒飛翻轉，劉機出現在敵機身後，從被追擊轉化為主動追擊的有利位置，這一套空中戰鬥術，敵機始料未及，萬萬沒有想到劉粹剛會有這一計「回馬槍」，反變成敵前我後、反客為主，劉粹剛就在兩機逼近的瞬間，他把握住絕佳機會，四架機關槍猛烈朝敵機尾巴開火，「喀喀喀喀喀喀……」就在十幾發子彈射擊下，敵機躲避不及慘遭擊中，拖著一條濃煙，墜落南京市東郊粉碎起火。

這一幕，讓觀戰的南京市民一陣歡呼喝采，躲在防空洞的市民聽見歡呼聲也走出來，傾城而出的民眾欣喜若狂爭相走告這一大捷報，大家額手稱慶手舞足蹈，此起彼落揮舞著中華民國國旗，因為國人親眼看見自己的空軍健兒駕駛著霍克三型機，縱使性能不如日軍的新式九六式驅逐機，仍能沉著冷靜，以高超熟練的技術，在垂危中反敗為勝，將窮追不捨的敵機打落天空。劉粹剛振奮了軍民士氣，他由中華門飛返城內，低空飛繞一圈，告訴民眾他安然無恙，在陽台觀戰的劉粹剛妻子許希麟情緒格外激動，她說：「感謝上蒼保佑我的丈夫，敵人的鮮血，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洗刷了我丈夫的屈辱。」

劉粹剛成為我空軍第一位擊落九六式驅逐機的飛將神鷹，至此，他累計擊落敵機紀錄，已達十一架。在美國，為表彰空軍的戰爭英雄，有定義凡擊落五架以上敵機的飛行員可以命名為「王牌飛行員」，若依照美國空軍標準，劉粹剛絕對是「王牌飛行員」，何況他僅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達成目標。日軍有位王牌飛行員加藤建夫大尉，他被擊斃後，所遺留的日記中有一段記載：「我回憶在太湖上空與劉粹剛「二四Ｏ一」號機交戰時，他的技術特別熟練而狡猾，射擊也很準確。他是趙雲（趙子龍）式的勇士。」劉粹剛戰績輝煌，馳名中外，侵略者都畏懼他三分，成為日軍飛行員的噩夢，國人以「空中紅武士」來歌頌劉粹剛，連當時國民政府主席林森都親自打電話道賀，肯定他的出色表現，劉粹剛謙遜地回答說：「打架飛機有什麼了不起，中華民國空軍裡誰沒打過飛機呀！」他不敢居功，將榮耀獻給筧橋空軍。

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四時，劉粹剛接到空軍總指揮周至柔的命令，要他率領徐葆昀、鄒賡續作為他的兩架僚機，在隔天晚上八點前到山西太原報到，任務是二十七日拂曉，掩護陸軍部隊反攻山西娘子關。國難當頭，劉粹剛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任務，儘管當時他的身體狀況沒有很好，腹部又隱隱作痛，但他仍然拒絕了同事想讓他請假的勸告。

二十六日清晨，劉粹剛率領兩架僚機從江蘇溧水起飛，當天沿途氣候惡劣，經武漢到洛陽已是黃昏時候，飛機加了油，不顧疲勞又繼續長途飛行，偏偏時令已接近立冬，山西太原比江南地區天黑的特別早，劉粹剛等人飛到山西境內，天地都一片漆黑，幾架飛機在黑夜裡繞來繞去，遲遲找不到太原機場。劉粹剛的僚機由於油料將耗盡，僚機又沒有攜帶照明彈，劉粹剛毅然把自己唯一的一顆照明彈放下，協助僚機完成迫降，兩架僚機都平安落地後，他才繼續前行。忽然，他看見前面遠處有一束火光，他誤以為是機場指引訊號，就直飛過去，誰知火光竟是高平縣政府在城牆東南角的魁星樓上的燈火。劉粹剛閃避不及，霍克三型機前半身撞進魁星樓的三層樓上，「空軍紅武士」就此殞落，壯志未竟，時年僅二十五歲。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劉粹剛壯士不返，國人無不同聲痛悼，烈士生前因功頒發七星星序及二等宣威獎章，政府緬懷忠烈，特予厚卹，並追贈少校，忠魂入祀臺北忠烈祠，永受國人景仰追思。航空委員會在昆明空軍官校復校時，邀請劉粹剛的遺孀許希麟來到昆明創辦「粹剛小學」，收納空軍眷屬或遺族的子弟就學，以完成劉粹剛「興學救國」之遺願，國民政府遷臺後，空軍官校在高雄岡山復校，校園內其中一棟學生寢室大樓即命名為「粹剛樓」，並設置銅像以供緬懷，寄盼後輩師法先賢空軍烈士劉粹剛，賡續發揚筧橋精神與忠勇軍風。

今年是對日抗戰勝利八十週年，撫今追昔，我們不能忘卻，在自己國家面臨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有一群最優秀的青年，沒有迴避責任和使命，矢誓凌雲御風報國志伸，他們無視圖存生機，慨然征戰長空捨身犧牲殉國，以確保中華民國國祚延續，我們相信，英靈偉烈，必將永遠縈繞長空，指引著未來更多繼往開來的空軍人，繼志承烈，寫下不朽的篇章。

＊作者為臉書「我的抗戰」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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