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專屬文章 許劍虹專欄：抗戰話語權當然在台灣手中

現在已經是7月中旬了，很快我們就要在8月15日迎來日本投降80周年紀念日，然後中共將於9月3日舉行大規模閱兵搶奪歷史話語權。在賴清德總統親自出面紀念歐戰勝利後，他是否會繼續發言紀念抗戰勝利，我們拭目以待。到目前為止，筆者認為中華民國國防部在這方面的表現還算可圈可點，包括舉辦孫立人將軍攝影展以及推出抗戰形象的乖乖，都十分有創意。

當然因為筆者現在美國，沒有辦法買到抗戰乖乖，但聽說內容涵蓋了陸海空元素，其中陸軍以「八百壯士」為代表，空軍以「飛虎隊」為代表後更是讓筆者十分認同，同時向社會反應國軍獨立抗戰以及同盟國聯合作戰兩大不同階段的歷史。對於提升國軍士氣以及強化美台關係，這樣的安排都有非常正面的幫助。

除了照片展、模型展、音樂會以及乖乖外，我認為最能代表台灣掌握抗戰話語權的，還是榮民先進們對中華民國的支持。雖然如今多數參加過抗戰的老兵已經去世，因此中共實際上能請去為其閱兵唱讚歌者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在世的抗戰老兵，包括大陸的抗戰老兵展現出高貴的氣節，拒絕出席共軍閱兵活動。

還有一些去世了的老兵，仍用他們特殊的方式展現自己對中華民國的忠義情操，讓筆者非常佩服。儘管筆者目前並不知道中華民國還會不會舉辦規模更大的抗戰勝利紀念活動，至少想要出現如同10年前般的戰力展示應該是不可能的，但是光這些老兵對中華民國的忠貞，就遠比對岸舉辦耀武揚威的閱兵更值得大書特書。

筆者就以自己訪問過的兩位抗戰老兵，留在大陸的廖沛林與美國出生的華僑飛行員朱安琪為例，介紹榮民前輩們對自由中國的忠義精神。即便他們都不出生於台灣，甚至於抗戰勝利後的人生也都不是在台灣渡過，但是卻對中華民國情感強烈。強烈到他們願意放棄中共給予的優渥待遇以及在美國不受政治干擾的安逸環境，選擇將自己的靈魂永遠綁定在台灣。

心向台灣的廖沛林

廖沛林是抗戰末期參加過松山戰役的通訊士，當時效力陸軍第11集團軍第71軍的新編第28師通訊營，雖然官階不高卻為了抗戰流過鮮血。他在一次任務中遭到日軍砲擊，一枚炸彈在距離他20米處爆炸，若不是身後的報話機為廖沛林擋住砲彈碎片，老前輩恐怕早已陣亡。負傷的他雖有機會離開部隊，卻在養好傷後選擇重新回到國軍，希望繼續為國效力，可見其榮譽感相當之高。

可惜的是在國共內戰進入尾聲之際，廖沛林所在的四川省保安第1旅第1團投共，沒有選擇的他只能跟著長官一起「起義」，從此以後便遭受紅色政權長達整整30年的折磨。原本以為可以老實當個農民的他，被迫離開妻子接受「勞動改造」。雖然在毛澤東的暴虐統治下僥倖存活了下來，廖沛林承受的痛苦卻比那些遭鎮壓死亡的其他國軍前輩更為悽慘。 （相關報導： 慰問台南榮民之家　賴清德：盼愛國、反共、服務精神代代相傳 ｜ 更多文章 ）

所幸廖沛林躲過了所有劫難，還很幸運的在九年前與其他八名四川籍的大陸抗戰老兵一起造訪台灣，到慈湖向他最尊敬的蔣委員長致敬。筆者也因此有了機會，與廖沛林先生進行簡短的交談。他對中華民國仍懷有高度忠誠，也以台灣發展出的民主成就為榮，並且相信台灣的成就便是中國人未來應該過上的日子。

身為兩岸公認的抗戰老兵代表，他在回大陸後接受了不少志願者訪談，中共當局會希望邀請他參加今年的閱兵。而事實上對於滯留大陸，飽受中共整肅的國軍抗戰老兵而言，出席中共官方的抗戰紀念儀式，包括閱兵在內是尋求政治翻身的大好時機。雖然沒有可能飛黃騰達，至少能為兒女爭取到更好的生活待遇與社會地位，其實也是無可厚非。

生活在中共統治下的大陸，廖沛林當然不會公開與中共的民族大義論述對著幹，但是他卻選擇到雲南省保山，也就是抗戰末期他所為之犧牲的戰場與陣亡將士同在。根據對岸網友的說法，對於中共方面的閱兵邀約，他已經明確拒絕。這已經是一個身處紅色政權統治下，一位國軍抗戰老兵向中華民國盡忠的最直接方法。

​選擇歸葬台灣的朱安琪

另外一位在抗戰勝利80年之際，選擇與台灣同在的老兵是出生美國的華僑飛行員朱安琪。朱安琪上尉的故事我是在閱讀王立楨老師《飛行員的故事》時認識，後來也有榮幸在王立楨及喬為智兩位前輩幫忙下在舊金山對朱安琪上尉進行了兩次口述歷史訪問。他不只參加過抗戰，也參加過內戰，還因所駕駛的P-51D野馬機為共軍擊落遭到俘虜。

中共得知朱安琪是回國參加抗戰的美國華僑後，頓時對他感到敬佩，希望邀請他為「人民空軍」貢獻己力。不過朱安琪卻表達拒絕，並透過了人在美國的父親向美國政府遊說，由駐華大使司徒雷登（John L. Stuart）出面與中共談判將其救了出來。然而朱安琪回到空軍後，卻被懷疑可能受了中共洗腦而被剝奪了繼續飛行的能力。

由於在空軍中已無法發展，朱安琪便以「免職留籍」身分向空軍請假返回美國定居，就此成為海外僑胞。不過即便於此，人在舊金山的朱安琪依舊長期支持中華民國，還成為北加州大鵬聯誼會的創始會員。而朱安琪之所以如此熱衷於空軍在美國的活動，是因為他自認當年離開中國時只向空軍辦理了「免職留籍」，並沒有正式從空軍除役，因此仍將自己視為中華民國空軍的一份子。

所以當中華民國政府在2015年舉辦戰力展示，慶祝抗戰勝利70周年的時候，年邁的朱安琪大老遠趕回台灣共襄盛舉。後來無論是國民黨還是民進黨執政，駐舊金山台北經文辦事處也都會出面為朱安琪慶生，使他真正成為了獲得跨黨派敬重的國軍抗戰英雄，就連美國空軍都把他視為亞太裔傳統月（Asian American and Pacific Islander Heritage Month）的英雄代表。

朱安琪在今年1月去世後，根據王立楨老師的說法，他已做出了將骨灰送回台灣，遷葬新店空軍公墓的決定。同時包括老前輩珍藏的抗戰空軍文物，也將跟著他的遺骸一起回到台北捐給中華民國空軍，筆者認為這是抗戰勝利80周年台灣方面得到的最好禮物。身為一位美籍華人，願意以台灣做為自己最後的安息之地，也代表了他對中華民國空軍的認同難以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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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應感懷抗戰前輩的犧牲

今年中共舉辦抗戰勝利80周年活動，主題除了閱兵外，還有慶祝聯合國成立以及台灣光復80周年的用意，都是在剝奪中華民國的國際生存權以及治理台灣的正當性。因此這些年邁的老兵，無論是身處大陸還是美國，甚至於已經與世長辭，只要願意表達對中華民國的支持或者對中共史觀論述的抗拒，哪怕是最消息的抗拒，都是對台灣最大的鼓舞。

廖沛林也好，朱安琪也罷，他們分別在地面還有空中與日軍作戰過，都是最忠義的國民革命軍軍人。在大陸的廖沛林大可配合中共史觀論述，出席閱兵改善家人的生活待遇，得到一個「愛國老兵」的身份來享受晚年，相信即便他這麼做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給予譴責。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鍾愛中華民國，來到台灣向蔣委員長致敬，也拒絕中共統戰。

朱安琪晚年都生活在美國，遠離兩岸的是是非非，他大可選擇在玫瑰崗或者其他地方長眠，讓自己耳根清靜下去。但是對中華民國空軍的眷戀，卻還是讓他選擇遷葬陌生的台灣，實在是讓人感動的選擇。尤其是他還將包括自己派令在內的珍貴文獻一起帶回台灣給中華民國空軍，等於是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台灣。

晚年定居舊金山的他，肯定知道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距離他不遠，那裡對文物保存的規格絲毫不輸給台灣的國史館和中研院，更別說中華民國空軍了。近幾年筆者與胡佛研究所合作，遊說老兵後人們將文物捐給胡佛，就是看中了胡佛在史料保存上的功力。所以對於朱安琪上尉把遺物捐給空軍，我雖然感到敬佩，但還是希望中華民國空軍方面能珍惜這些寶貴的史料。

我自己離開台灣前，也捐了不少圖書給空軍，對朱安琪上尉的愛完全能夠理解。也相信沒有比中華民國空軍更適合保存這些文物的地方，所以這場捐贈儀式在廣義上可以被視為另外一場軍方舉辦的抗戰勝利80周年慶祝活動。期待未來空軍能好好運用這批史料，對國人宣揚當年空軍將士在前線捍衛自由民主價值的精神，才不負英雄所託。 （相關報導： 慰問台南榮民之家　賴清德：盼愛國、反共、服務精神代代相傳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軍事史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