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中國AI驅動的「六四記憶斷層」！ABC獨家：中國運用高科技使天安門事件「被消失」

澳洲廣播公司（ABC）3日獨家揭露中國政府如何運用人工智慧（AI）及嚴密審查體系，全面刪除與1989年天安門大屠殺有關的記憶與討論。這套審查機制不僅更快、更隱蔽，還逐漸讓這段歷史在中國網路空間「消失」。

​​天安門事件當年，超過百萬人湧入廣場要求政治改革與自由。這段歷史如今在中國的網路上幾乎全被AI和人工雙重審查「抹去」，只剩下極少數人仍在海外或地下空間努力守護記憶。根據ABC取得的超過230頁審查指令，以及社群平台的知情人士爆料，中國當局對任何涉及天安門事件的內容極度敏感，明確要求負責營運抖音帳號的「多頻道聯播網公司」（MCN）移除所有描繪國家暴力的內容，並附上大量文字、圖片、影音作為參考範例。

這些審查教材不僅包含解放軍向平民開火的畫面，也收錄學生攻擊士兵的片段。據稱這些資料正用於訓練AI審查工具，協助中國網路監管最高機構——國家網信辦，進行大規模內容過濾。​天安門事件至今已36年，北京當局仍未公開鎮壓當晚的官方死亡人數。

AI審查創造「假歷史」

中國龐大的審查體系仰賴數十萬名人工審查員，但AI自動機審流程已成主流。每則貼文首先經過AI篩查，尤其對天安門事件相關詞彙高度敏感。ABC實測中國AI聊天機器人「DeepSeek」時，詢問天安門事件，對方僅回應：「這個話題超出我的討論範圍，我們聊點別的吧。」

一份2022年抖音審查員訓練手冊更直接點名「坦克人」照片為「顛覆性圖片」。文件甚至警告，任何類似「一人對四坦克」的隱喻圖像——例如「一根香蕉加四顆蘋果排成一列」——都會被AI演算法自動標記，尤其是在6月初的敏感時段。一旦影片流量上升或被判定為敏感，還會進入「流量池」，經過四級人工審查加強過濾。

迪肯大學（Deakin University）的網路風險專家張耀中（Lennon Chang）向ABC表示，AI讓圖像、符號審查變得即時、細緻：「即使你用香蕉和蘋果取代坦克人，演算法也能識別出這種模式。他們運用電腦視覺、自然語言處理和即時過濾，這雖然沒改變審查本質，但讓它更具威力。」

審查指引同時也禁止蠟燭、鮮花等看似無害、但可能被解讀為悼念的符號。張耀中指出，這種演算法過濾加深了「歷史失憶」的風險：「若審查繼續發展，未來世代可能根本無法得知發生過什麼事。所有他們看到的資訊都已經被過濾、消毒，最終形成一個虛假的世界——假的歷史。」

審查員的秘密生活

這批外洩文件還揭示了中國審查員的日常。ABC指出，他們在網信辦嚴密監督下工作，必須通過多重考核，確保能即時刪除風險內容，防止平台因「漏審」被處罰。根據外洩的中國內部文件，所有網路審查員都必須通過多次考核，以確保他們能隨時警覺、迅速刪除潛在的敏感內容，這是防止平台被政府暫停或關閉的關鍵防線。 （相關報導： 川普承認「習近平很難搞」：我一直很喜歡中國的習主席，但想跟他談交易超級難！ ｜ 更多文章 ）

AI演算法專門訓練來辨識圖像線索之下，人工審查員則需警覺暗語、變形符號及特殊表情符號組合，這些都可能是異議的訊號。文件顯示，審查員還需達到嚴格的生產力指標，有些人每小時要審查數百則貼文。他們的行為、準確度與速度都會被內部軟體追蹤監控，一旦出現失誤，輕則書面警告，重則直接解雇。

字節跳動員工曝心理壓力

多名字節跳動（TikTok與抖音母公司）現任與前任員工向ABC透露，這份工作帶來極大心理壓力，許多同事因長期接觸暴力、敏感或政治內容而出現倦怠、憂鬱與焦慮。一名員工形容：「當審查員就像每天重溫歷史最黑暗的一頁，還要被軟體監控每一個按鍵。」儘管薪水不高（多數月薪不到1500美元），但心理負擔極重。ABC指出，抖音與TikTok雖同屬字節跳動，卻分別獨立運作。TikTok面向全球，受國際法規與審查標準管理；抖音僅限中國境內，受國內法規與政府嚴控。

「影子禁令」與審查高峰

在中國，某些「低風險」內容雖未被直接刪除，卻會遭遇「影子禁令」（shadow ban）——僅發布者及極少數用戶可見，實際已被邊緣化。每年6月初，正值天安門事件週年，社群平台如微博、微信等都會進行所謂「系統維護」，實則加強審查。2022年微博審查手冊明列，天安門事件屬「絕對不能出現」的敏感事件，與一切批評中共或習近平的內容一併封鎖。

前微博審查員劉立鵬（音譯）表示，這段時期業界稱為「審查季」，所有人都待命，「這是整個審查系統中最重要的事件，沒有什麼比這更敏感。」早在AI普及前，審查員就被要求標記一切與坦克排列相似的物品。若遇到難以判斷的內容，會上傳群組討論。審查規則並非一成不變，政府指令可隨時更新，新增關鍵字與禁用詞。內部備忘錄更直白強調：「先刪除，再審查。」

假數據將導致「假未來」

迪肯大學網路風險專家張耀中警告，AI審查的影響不僅限於中國：「如果錯誤資訊持續外溢，將影響全球AI模型的訓練基礎。我們必須嚴肅思考，如何維護中立、未經審查且準確的資料庫，否則假數據會造就假未來。」雖然中國AI審查日益自動化，劉立鵬認為中國人的創意仍能多次突破AI限制。他坦言，雖然擔心未來世代難以獲取真實資訊，但相信人們會找到新的表達方式，「多年的審查經驗讓我發現，人類創意總是能打敗AI審查」。 （相關報導： 川普承認「習近平很難搞」：我一直很喜歡中國的習主席，但想跟他談交易超級難！ ｜ 更多文章 ）

ABC已就相關問題聯繫字節跳動、DeepSeek與微博，但未獲得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