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痛苦，才知道真正的痛苦；曾經執著，才能放下執著；曾經牽掛，才能了無牽掛。」──《西遊．降魔篇》
心理學家說，我們可以將成年人的失愛，看成嬰兒時期面臨「斷奶」的感覺—當所愛的人走遠，就像乳房離我們而去一般，是一種令人憂鬱的感傷。所以，成年人說：「愛人，別走」的心情，就像嬰兒在喊：「媽媽，別走」的心情。
如果你對「嬰兒斷奶」略有了解，就會發現，一切絕非「奶斷了」就可以了事。因為斷奶之後，嬰兒必須將對「奶」的依戀轉移到其他更複雜的食物上，才能鍛鍊牙齒、骨骼，讓自己長得更成熟、健康。它是一段相當需要耐心的歷程，所以在斷奶之前、之間、之後，嬰兒都可能會受創。
同理可證，失愛之前、之間、之後，我們也會經歷一段哀悼的歷程。
這就是為什麼，愛明明還沒走到句點，你就會開始感到難過；愛明明已經快走到句點了，你們之間卻還有故事可能發生；某些你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情感，在畫下句點之後，卻又悄悄地從潛意識深處爬出來..因為愛，本就難以畫上句點。
被設限的愛，止於無聲之時
大家都說，她對他的愛，簡直是不求回報的那種。
怎麼說呢？她總是冠冕堂皇地進到他獨居的宿舍，為他整理家務，舉凡清冰箱、倒垃圾、縫鈕扣..大概除了洗內褲之外，所有可以做的，她全都做了。只是她完成了所有「傭人級」的事務，卻得不到「老婆級」的加冕，他從來不願在朋友面前承認她。即使有人懷疑，為何她總會有他家裡頭的鑰匙，他也總是說說笑笑，就帶過這些敏感話題了。
朋友們都笑她傻，但實際上她卻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裡，是被愛滋潤的一方。她像個崇拜者般跟在他身後，偶爾陪他去 PUB 喝喝小酒；在他微醺之後，她會陪著他回宿舍，安靜地幫他脫掉鞋、襪，然後兩人的身體就這樣不經意地貼在一起。這時，他的手會開始在她身上遊走..她不只任由他探索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更恨不得他能再貪求更多。
可惜他沒有。他總是在醉意下吻遍她每一片肌膚，但他從來不親吻她的唇，甚至有好幾次，眼看兩人就要完全緊密結合了，他卻驚嚇似地突然清醒過來，懊惱地向她道歉。
「為什麼要抱歉呢？」她問。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他說。
她的苦從來不是為他付出的一切，也不是他肆意而為的冒犯，而是他從來不肯抵進兩人間最後的防線。幾次她哭著求他，他也辦不到。
那一天，她知道他會晚點下班，但她就是忍不住思念，又來到他的宿舍等待。
她本來想要躲在門口給他一個驚喜，卻聽見門裡傳來女人的笑聲，於是她用力地敲了敲門，然後看到他和身後女子錯愕的表情。
她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弄清楚眼前兩人的關係，不顧他的叫喚拉扯，頭也不回地衝出去，跨上機車，急速往前飆..
結果，她和對街來的車子撞上了。
悲劇般的分離，會在心裡留下最深的割痕
「嘖！好不意外的結局喔..」聽完她的故事，我忍不住皺起眉頭。雖然他們不是正式交往的情人，但又好像可以套進劈腿、車禍的老梗。只是，那女人為何出現在宿舍裡，她還是從頭到尾沒搞清楚啊！
「是啊！也許就是這麼老梗、悲情到連命都豁出去了，我才能徹底死心吧！」她說。
「唉..」我和她同時嘆了一口氣。就像斷奶的歷程：我們需索著乳房，但乳房卻不一定需要我們；我們渴望著與母親的肌膚相貼，卻被迫要和奶水與親密分離。如果不製造一個悲劇般的結局，怎能輕易離開如此眷戀的事物呢？
那不是別人評斷這件事情好或不好，就能因此改變的感覺。面對渴望極深卻不可得的事物，我們都需要好好哀悼。
「還好妳記得把小命保下來了。」我說。
「是啊！」她淡淡地回，「這樣我才能逐漸明白，他當初的拒絕，其實是一種良心的表現。雖然，那曾經讓我覺得自己很賤..但我想，那已經是當年的我，覺得最美好的一種選擇。」
電影《西遊．降魔篇》裡頭這麼說著：「曾經痛苦，才知道真正的痛苦；曾經執著，才能放下執著；曾經牽掛，才能了無牽掛。」
曾經發生的一切，即使人走了、景色全非，我們的思考與回憶卻不曾畫上句點。真正的美好，是不管生命發生怎樣的插曲，你都能在人生路上，繼續勇敢地將劇情寫下去。
總有一天，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相關報導： 失戀難過的時候，拿OK蹦貼在心臟上有用嗎？科學家證明痛徹心扉和大腦間的關係 ｜ 更多文章 ）
本圖/文經授權轉載自三采出版《如果，愛能不寂寞。》(篇章：一旦愛了，就無法畫上句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