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拜登的「七月惡夢」：他如何在過去三週失去黨內團結

《華盛頓郵報》19日報導了拜登失去民主黨控制權的幕後故事，試圖釐清拜登過去三週如何失去對民主黨的掌控。由於此一情況在美國政治史上也極為罕見。《華郵》基於30多位民主黨幕僚的採訪，揭示拜登政治權力急劇坍塌的過程。

《華郵》指出，許多民主黨人將今年7月形容為一場難以置信的噩夢。一切還是要6月27日的CNN辯論說起，拜登表現荒腔走板，自然引發黨內對其能力的質疑。拜登競選團隊和白宮幕僚私下表示，在災難性的電視辯論之後，大金主們開始扣留資金，要求民主黨換人選；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傑福瑞斯（Hakeem Jeffries）甚至當面警告拜登，他繼續參選將危及民主黨奪回眾議院的希望；參院多數黨領袖舒默（Charles E. Schumer）甚至勾勒出了選戰B計畫。儘管拜登7月11日在北約的記者會重申參選決心,但黨內人心已經渙散。

民主黨大佬也開始動搖

不過一個月前，這些民主黨人還團結在拜登身後，專注批評川普的種種威脅：聯邦重罪犯、國會暴動的煽動者、公然否認美國大選結果、自稱「只會當一天獨裁者」的民主挑釁者。眾院前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所謂的「多元與團結是我們的力量」，6月時還是民主黨人都掛在嘴邊的政治口號。但是到了7月，連裴洛西都說「拜登需要更多時間來決定他說已經決定的事情」。

原本力挺拜登的白宮老搭檔與老上司歐巴馬（Barack Obama）也承認，通往勝利的道路已經越來越渺茫。眾院的民主黨人原本計劃將共和黨人貼上「混亂代理人」的標籤，但他們現在也傾向「換拜」—就在拜登召開北約記者會的當天，就有7名民主黨人呼籲拜登退選。截至7月19日，更有37名民主黨議員公開呼籲拜登退選，不過拜登與其競選團隊仍堅稱「一切不變」，民主黨將在11月取得勝利。

眾人皆曰「該退了」

《華郵》7月初的民調顯示，三分之二的美國人認為拜登應該退選，其中甚至包括56%的民主黨人。民主黨團體「第三條路」（Third Way）的聯合創始人貝內特（Matt Bennett）說，「失去追隨者的拜登還能挺多久」是個全新的政治問題，也是最邪惡的政治問題。拜登當然非常努力，他在辯論後努力接受媒體專訪，更多地出現在鏡頭前，試圖洗刷CNN辯論之夜的那個窩囊形象。不過國會山莊的民主黨人也密集與拜登開會，要求他重新考慮退選。

一位最近乘坐「空軍一號」的民主黨議員表示，過去四年他曾與拜登多次見面，但他最近才意識到總統的變化：拜登說話時語調低沉，只要隔著桌子就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另一位過去幾週曾與拜登交談過的議員則說，拜登確實有時語無倫次，甚至叫錯了議員的名字，但有時又顯得很犀利；最近與拜登見面的第三位民主黨議員則認為，拜登雖然身體虛弱，但精神依舊非常敏銳，對繼續留任非常認真：「他相信自己還能贏，我覺得他腦袋根本沒轉過來，他真的認為每個人都一直在算計他。」 （相關報導： 川普不狂了？遇刺後演說改走感性路線，誓言終結「拜登製造的每一場國際危機」 ｜ 更多文章 ）

「換個盆栽來選都更好」

《華郵》指出，相較於民主黨對拜登的離心離德，川普競選團隊則是熱衷於討論「怎樣幫助拜登繼續選」，因為川普團隊認為拜登是更好的對手。喬治亞州的州長顧問霍爾（Cody Hall）就說：「如果民主黨人想贏得喬治亞州，他們不如換盆花來選。」除了CNN的災難辯論表現，拜登在某些場合就算跟著提詞器發言，他也會發言卡卡、甚至不知所云—像是在拉斯維加斯舉行的有色人種協進會全國大會上，他將商用房租漲幅上限設在「每年5%」，在吱吱嗚嗚後竟說成「每年55美元」，諷刺的是，台下還一片叫好。

白宮與競選團隊充斥低氣壓

《華郵》指出，即使是白宮內部目前也有一股低氣壓。一位知情人士表示，部分幕僚已將工作重點從規劃第二任期的政策，轉移到如何在川普上任前確保他們已經取得的成果；不過也有官員堅稱，目前他們仍為規劃未來議程投入更多精力。白宮正式的說法則是，至少75名國會議員重申對總統的支持（有名單為證），其中包括老牌參議員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I-Vt.）和年輕眾議員奧卡西歐─寇特茲（Alexandria Ocasio-Cortez）。

至於拜登的競選團隊，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華盛頓郵報》的形容是「表面努力打拼、私下擔憂不已」。拜登團隊發言人穆諾茲（Kevin Munoz）說，共和黨全代會將再次證明拜登總統為何要參與大選，但競選團隊的成員私下對《華郵》表示，許多人根本搞不清楚拜登接下來要怎麼選，許多小道消息在國會山莊、政府官員之間流竄，渴望挖掘內幕的記者也只能抓住這些隻字片語進行報導。白宮發言人貝茲（Andrew Bates）對這個現象的說法是：「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內部人士，而這些所謂的知情者又恰好都跟『疑拜論』如出一轍。」

民調就是差，金主堅持換人

有拜登幕僚交相指責助理們的忠誠、私心和野心，這些內鬥甚至登上了拜登最喜歡的訪談節目—MSNBC的「早安喬」。主持人喬・斯卡伯勒（Joe Scarborough）說：我所聽到的憤怒，是對那些讓拜登處於泡沫之中的人，或是對那些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讓拜登繼續參選的人。跟貝茲立場類似的白宮工作人員質疑，民調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參考意義，何況因為辯論表現不願把票投給拜登的選民，也不會把票投給川普；不過也有一位拜登的競選顧問承認，民調結果確實不樂觀，情況每天都在惡化。

根據《華盛頓郵報》4年前的民調，拜登選前以4.5%的優勢在全國範圍內勝出，但現在他卻落後川普大約2個百分點。CNN辯論後的民調更顯示，拜登在必勝的北部搖擺州也流失了支持者，更不要提他希望拿下的西部和南部。眾院的民主黨人認為，拜登在關鍵選區的支持率根本不能跟2020年相提並論；參院的民主黨人則指出，拜登在戰場州已經失去競爭力。更糟糕的是，一旦川普遇刺的創傷被選民消化，他的支持率可能還會大幅提升。 （相關報導： 川普不狂了？遇刺後演說改走感性路線，誓言終結「拜登製造的每一場國際危機」 ｜ 更多文章 ）

一位民主黨策士對《華郵》表示，民主黨的命運現在竟取決拜登一人的直覺，他認為這純粹是感情用事。曾為桑德斯參選總統獻策的政治策略師韋弗（Jeff Weaver）說：「事實上，是否退選的決定權完全掌握在拜登手中；如果他想成為被提名人，沒有任何實際辦法可以阻止他。」柯林頓的策士卡維爾（James Carville）也說，他不知道拜登要如何擺脫目前的漩渦。不過民主黨的大金主們不願坐以待斃，他們把錢砸向願意公開呼籲拜登退選的民主黨人，甚至喊出「喬（拜登）不退、不給錢！」呼籲以民調推舉新候選人，甚至在8月19日開始的民主黨全代會再辦一場初選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