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孟子預言鄭文燦模式的失敗，但「仁義」對你我真的好嗎

前桃園市長鄭文燦遭收押後，媒體報導他在8年桃園市長任內建立的「燦系」已經樹倒猢猻散。從第一任的意外當選，到第二任成為民進黨抗「韓」英雄贏得壓倒性的勝利，根據許多政治觀察者的說法，鄭文燦能在桃園建立起自己的王國，植基於他與人為好，面對基層的需求往往「要五毛給一塊」。

至於在黨內，根據郭正亮等媒體人的說法，鄭文燦往往會幫其他同志募款，不少人都有承過他的情。不過鄭文燦在這次的摔跤，不管是在桃園、在黨內，過去受過他恩惠的人，似乎沒幾個人願意出來幫他說幾句話，甚至已經開始出現「作鳥獸散」的情況。

孟軻一言命中「談利益」的有限

其實在兩千多年前，儒家學派的第二聖人（亞聖）孟軻，就曾在和封建主梁惠王魏罃的對談中，談到領導人光用利益做為領導動力的危險性。孟軻的語言紀錄《孟子》就有這樣一段

孟軻老師跑去見梁惠王，梁惠王就問啦：嘿，MAN，你一趟路這麼遠，是有什麼好康的要告訴我的集團嗎？

孟軻老師就回啦：老董你怎麼開口就講好康這麼低俗？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仁義」的啊？你老董開口就問，有什好康要給我的集團？你手下的總經理就會問，有啥好處給我的公司？總經理手下的經理科長，就會問有啥好處給我的部門？經理科長手下的小職員也會跟著大叫，有啥好處給我？

結果大家都想到自己的好處，就會覺得直接幹掉上面的可以拿到的好處最多，幹掉經理科長的，一定是小職員；幹掉總經理的，一定是經理副理。因為對小職員的22K薪水來說，科長經裡的四五六七八萬元已經不少了；對科長經理四五六七八萬元月薪來說，總經理年薪分紅幾百萬元已經不少了；對總經裡年薪分紅幾百萬元而言，公司一年營收幾千萬元也不算少了；總之你不帶頭假惺惺喊喊仁義，讓他們從思考上去服從你、沒有任何懷疑的當你奴才，你老董的集團就危險啦，總有一天會被手下的人搶走。

鄭文燦式權力團伙的成長模式

鄭文燦的王國就建立在「用利益攏絡人心」上，這種做法就是當權力幅度蒸蒸日上、利益往來不絕如縷之時，大家都能分到好處，團伙越來越大，權力者的權力幅度也就更大，如此不斷正向循環。

只是當逆境發生之時（就像這次鄭文燦出「意外」），因為團伙的聚集是以利益為動力，當利益流動被斬斷，誰也不會有那個意願為你「拋頭顱、灑熱血」。這次鄭文燦被逮沒人幫他說話，當然你可以說這時候幫他喊冤叫屈，誰知道會不會被「上面」記到「同夥」那份名錄上，救人不成還賠上自己一條性命。不過歷史上我們可是可以找到很多例子，遭難者身邊的人不計利害、甚至不怕危險地出面力挺。這就是孟軻說服封建主們要去找出的那種力量。

不過說真的，孟軻始終是站在權力者的角度想事情，用「仁義」來維持權力維度也許對權力者來說是「妙不可言」，搞得好的話，搞不好連「薪餉」都能省下來。但對於升斗小民的我們來說，仁義這種「運作規則」真的會讓我們更好、社會變更好嗎？ （相關報導： 林進嘉觀點：該給賴清德，按個讚！ ｜ 更多文章 ）

上面「講義不講利」就是員工惡夢的開始

2010年代因為搞社會運動曾經紅過一陣子的柳林瑋，後來跑去經營所謂的「公民媒體」沃草，沃草旗下的員工有不少和柳林瑋之前搞社會運動時，不支薪協力的志工重疊，結果柳林瑋逐漸混淆了「員工」和「志工」、經營公司和搞社會運動，當他把經營沃草當成一種「仁義」，開始跟員工「講義不講利」時，就成為員工們的一場惡夢。

當時的《新新聞》在〈那些年 我們一起罹患的公民運動傷害〉這篇報導中這樣描寫

話說沃草的公司治理，一開始是打卡算上下班時數，但三一八學運期間，許多員工爆肝守夜加班，加班費自然是省不了。

柳林瑋以公司執行長的身分，要求編輯部立刻改為責任制，這樣大家就不用為加班時數怎麼算焦頭爛額。但倉促之下，完全沒有討論過配套措施，有編輯表示不滿，不過柳林瑋自有堅持，「大家應該為理想勞動」。

「仁義」因為符合權力者的利益，總是被以人類社會最美好的詞彙去描繪，事實上當你「上面」要跟你講「仁義」的時候，往往就是你噩夢的開始。

NBA紐約尼克隊在今年球季的季後賽表現優異，一直打到東區冠軍系列賽才落敗結束球季，其中替補中鋒哈藤斯坦（Isaiah Hartenstein）居功厥偉，他在先發中鋒羅賓森（Mitchell Robinson）傷退後一肩扛起禁區，甚至表現比起羅賓森還要更適合那時候的尼克隊。

8700萬美元合約就是離開的最好理由

由於哈藤斯坦球季結束後約滿成為自由球員，任何球隊都可以和他談合約，尼克隊當然希望留下他，畢竟他們今年距離總冠軍賽只差一步之遙，而哈藤斯坦已經證明自己是最能幫助尼克體系的中鋒。只是尼克隊在聯盟薪資上限的規則下，最多只能開出4年約7250萬美元的合約，結果被奧克拉荷馬雷霆隊以3年8700萬美元的合約「攔胡」。

在加盟雷霆隊的記者會上，哈藤斯坦坦言：「（尼克隊的）隊友們真的希望我回來，我非常感激。但這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我無法拒絕這樣的機會。」「這很難，若不是像雷霆隊這樣有機會贏球的機會，我不會離開。但那筆錢因為我剛有了孩子，所以不得不考慮。這真的很難，我愛紐約，愛這個管理層，愛我的隊友。」

哈藤斯坦告訴《紐約郵報》，如果不是雷霆隊給出這麼大的報價，他會以折扣價格重新與尼克隊簽約。然而，三年8700萬美元的合約，其中前兩年保證5850萬美元，加上爭冠的機會，實在難以拒絕。

對於哈藤斯坦這位職業生涯不斷轉隊的中鋒，如果不是尼克給予機會，恐怕很難讓球界看到他的強大，讓雷霆隊願意為他開出這麼大張的合約，加上有看過比賽的球迷就會發現，尼克隊在今年季後賽幾位球員互相攙扶的情境，讓他們的隊友之情再度提升，這也是哈藤斯坦再三強調他願意為了隊友降價留隊，離開是個困難決定的原因。

要想盡辦法過好自己的生活乃理所當然

只不過雷霆隊為他開出合約上的「錢」，成為大家──包括大部分尼克隊球迷都能接受他的選擇的原因，這樣的「明買明賣」對你我這樣一介平民百姓來說，難道不是更好的社會規則嗎？難道你比較喜歡任何人都可以用「仁義」對你進行情感勒索的那種社會嗎？ （相關報導： 林進嘉觀點：該給賴清德，按個讚！ ｜ 更多文章 ）

道德教條基本上就是權力者撰寫出來的，理所當然都對權力者有利，一介一文不名的平民百姓，理所當然要想盡辦法過好自己的生活，覺得自己有餘裕去搞什麼「仁義」，只是把自己的頭塞到那些虎狼之輩的領導者口中，成為他們的食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