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同志按摩店，大家或許以為師傅全是男同志，客人也全是男同志。事實上，按摩店偶爾也接到一些女客的預約，或者異性夫妻、情侶來開發房中情趣。而第一位受訪者德瑞的店裡，也有好幾個師傅是異性戀男性，其中，小傑接受了我的專訪。
小傑年近30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滄桑，講話聲調總是淡定，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早在最近踏入這行之前，他已跑過台灣許多縣市、做過好幾種類型的工作。小傑本身也買過春，儘管對象是女性，可以說他對性產業並不是全然陌生，如今從消費者變成服務者，他利用晚上的時間加緊練習指壓、油壓的技術，白天還有服務業的工作同時並進。
這樣的狀況聽來，讓人猜想是不是背負著經濟壓力？事實上正是如此。小傑身上有數十萬元的貸款和私人債務，就在前一陣子，他在網路上看到按摩店的相關訊息，決定寄出應徵照片。
沒有同志朋友 但不排斥同志
說到這裡，有一項蠻令人意外的資訊是：小傑本來並沒有任何同志朋友。他不是對同志圈熟稔的那種人，但他在心理上、肢體上都不恐同，「我覺得他們也是人，有什麼好排斥的？」小傑幾乎是流露困惑地這樣說。
不過，不排斥與男性有肢體接觸，跟與男性發生關係是兩回事，小傑一開始確實有些心理障礙，「如果是牛郎店大概就沒有障礙，但牛郎店其實也沒那麼好找，何況我當時的經濟壓力已經很大、很急了，網路上看到有這個機會就來了解一下，想說可以試試看。」
小傑說，第一個客人接完那晚還睡不著，總感覺怪怪的。但這個「怪怪的」，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半被迫」的不舒適感。「客人一直要求要跟我喇機（舌吻），我起初拒絕了好幾次，但他一直盧，我就以為要配合他，也怕他跟店長投訴。後來跟店長聊過才知道我被佔便宜了，原來有些服務是可以拒絕的，所以，店長跟我說什麼可以拒絕之後，我就知道怎麼去應對了，我遇到的客人態度也都蠻好的。」
問題是，如果客人要求做1、0呢，難道每次都拒絕嗎？小傑笑說，「不會啦，但還是要看我當天的狀況，也是要看人啦！人也是很重要。不過基本的做半套（打手槍）是OK啦，反正半套幾乎就是那樣，好像沒什麼差別。」
「人」很重要 性別是其次
既然小傑已有好幾次「成功達陣」的經驗，我很好奇，對男性身體並無欲望的他，如何對男性有反應呢？「我一開始當然也沒什麼反應，萬一真的不行，就跟客人說『我今天早上工作比較累一點，今天可能沒辦法』。但其實我算是比較敏感，只要接觸到、碰到我的點，可能就慢慢開始有反應了，除非他那個類型真的真的讓我很討厭才沒辦法。」
小傑也提到，他可以做數字，但不想當0號，「應該還是不太喜歡吧！可能也是一種心理上的壓力，『給人家上』的那種感覺，沒有試過。」這很有趣，不知道是不是暗示著「插入／被插入→虧／被虧」的身體賺賠邏輯？但這時候，我沒有多談「被人家上」背後的性別議題，只是有點壞心眼地開出一個假設：客人如果開出很高的價錢，你願意試試看當0號嗎？
小傑不再堅決拒絕，但也沒有正面回答地笑說，「重點還是要看人，至少第一次也要給一個看得順眼的吧！」就如先前的言談，小傑再次表達出他覺得「人」很重要，性別還是其次，性行為的狀態也是其次。
談著談著，夜已經深了，小傑準備通勤回屏東，對於又要展開兩份工作的一天，他淡然說著「說辛苦，其實也不算辛苦吧？」只是，他不能讓住在屏東村莊裡的家人知道這份工作，原因是知道一定會抓狂，他也不會對朋友透露，還要擔心哪天被警方查獲，這大概是另一種辛苦吧。 （相關報導： 男師真相》序：背負污名的他們 全都有血有肉 ｜ 更多文章 ）
無論如何，小傑依然維持他一貫的淡定：「也還好，就當作一般的工作在做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