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沒有履行職責！」以色列反司改團體放棄抗議，在戰爭中支援國家運作

在誓言殲滅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之前，以色列右翼政府在該國已經很不受歡迎。今年1月起，以色列各大城市每週六都定期舉行示威活動，這是該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社會抗議浪潮，持續了39個週末，數十萬人堅持不懈地走上街頭，抗議納坦雅胡政府推動的司法改革恐損害民主體制。

然而10月7日，哈瑪斯（Hamas）突襲以色列邊境，導致以色列境內至少1400人喪命、200多人遭強擄為人質。在國家陷入戰爭危機的時刻，這場社會抗議運動也戛然而止。以色列政府擁有龐大情報和防禦體系，卻對武裝分子的進犯毫無察覺，一些高級官員坦承這是重大失誤。以色列國防軍「軍事情報局」局長哈利瓦（Aharon Haliva）表示對這次失敗負起全責。

但美國Vox新聞網站指出，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本人尚未公開就政府未能履行其首要任務——保護公民，道歉或承擔責任。此外，政府對於加薩走廊的戰略以及如何處理與哈瑪斯的衝突仍然模糊不清。根據以色列民主研究所（Israel Democracy Institute）10月中旬民調，只有20.5％的猶太以色列人和7.5％的阿拉伯以色列人表示信任政府，創20年來新低。

哈瑪斯襲擊發生後，以色列動員了約36萬名後備軍人報到。就在幾個月前，許多參與抗議的後備軍人曾表示，如果政府強行通過司法改革法案，他們將拒絕服役。許多參與反司改示威的一般民眾已經轉向建立民間互助系統，透過收集食物和衣物，協調醫療救助資源，收集有關人質與失蹤人員的訊息，來支援遭受破壞的城鎮和流離失所者。

現居美國的以色列社運領袖格拉諾-魯巴頓（Shany Granot-Lubaton）指出：「你可以看到社運團體目前實際上正在主導國家的運行，我們看到『兄弟姐妹』（民間援助團體）在南部設立總部，他們一直在拯救人們免於危險……因為政府沒有履行他們的職責。」

「甚至連一個我們可以信任的部長都沒有，」格拉諾-魯巴頓繼續說道，「甚至沒有一個辦公室在做我們期望他們做的事情，不論是醫療體系、社會保障體系還是國防體系，沒有人在履行他們的職責，這讓人民感到非常害怕。」

抗議團體填補政府缺失的角色

據《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報導，以色列女權運動團體Bonot Alternativa成員阿吉夫（Lee Hoffmann Agiv）回憶道，她7日當天醒來，準備參加第40次示威活動時，看到手機有450多條未讀訊息，告訴她以色列正遭受攻擊，「一瞬間，一切都結束了。」 （相關報導： 從歌壇甜心天后、到被控制窺探與虐待的扭曲人生：小甜甜布蘭妮回憶錄《我內心的女人》上市 ｜ 更多文章 ）

以色列4個主要反司法改革的社運團體7日召開緊急會議，達成大致的分工，將各自WhatsApp頻道合併成一個線上溝通渠道。傍晚時分，抗議團體已重新調整方向，以發揮他們龐大的網絡和組織力量，為受創的國家提供援助。曾拒絕服役的「兄弟姐妹武裝」（Brothers and Sisters in Arms）成員披上軍服，衝向前線。其他人則組織物資募集活動，蒐羅以色列及世界各地的武器和物資。

策劃和組織籌款活動的負責人也開始為疏散家庭預訂酒店房間。不到24小時內，他們已經整理好一份願意收容疏散者的1萬戶家庭名單。「我們立刻想到人們將會被疏散，」阿吉夫說，「而我們知道政府不能夠幫助他們所有人。」

網絡安全專家組成一個團隊，收集200多名被擄人質的數位蹤跡，向以色列安全部門提供線索。一組心理專家隊伍分佈在全國各地，為受創的受害者提供心理諮詢。婦女團體動員80個全國分支和超過15萬名成員，建立臨時供應網絡，收集捐贈物品，讓不斷增加的撤離者可以免費獲得衣物、食物或醫療設備。

民間組織試著與國家社服機構協調，但發現國家機構不堪重負且難以有效應對請求。抗議者表示，這證實了他們對右翼政府的批評。參與抗議的物理學家布雷斯勒（Shikma Bressler）說：「政府無法提供符合人民利益的答案和行動，這正是我們抗議的原因。過去9個月來，我們已經建立了各種後勤和執行能力卓越的民間組織。我們填補政府留下的真空是理所當然的。」

司法改革已被擱置

以色列戰時聯合內閣正專注應對與哈瑪斯的戰爭，從技術角度來看，引起社會分裂的司法改革措施已經被擱置。司改提案的爭議包含，使政府在遴選法官方面有更大控制權、限制最高法院廢除立法的權力。

納坦雅胡領導的聯合黨（Likud）執政聯盟主張，最高法院介入政府決策空間太大，例如阻止允許哈雷迪派信徒能免服兵役的法律、阻止在以色列佔據的約旦河西岸屯墾區擴大定居點等等，因此應該限制司法權力，避免法官權力凌駕民選國會議員。

此前，納坦雅胡已經面臨壓力，必須嘗試實現極右翼盟友對司法改革的期望，同時要平衡反司改自由派的要求，以及維持與重要盟友美國的關係。政治分析家認為，即使在戰爭結束後，這些司改提案也不太可能以任何形式重新出現。納坦雅胡執政聯盟的支持度已經下降，舉行新的國會選舉是必要的，而且只有極右翼的聯盟成員可能會重新嘗試推動司改議程。

不放棄讓納坦雅胡下台的目標

反司改團體「卡普蘭力量」（Kaplan Force）的發言人紐曼（Roee Neuman）表示，現在以色列需要團結。以色列軍隊轟炸加薩的同時，哈瑪斯也持續向以色列城市發射火箭，因此目前以色列國內無法進行大規模示威。不過，抗議者表示他們將會回來，他們的最終目標仍然是將納坦雅胡趕下台。紐曼說：「每個人都知道他不會自己下台，這將是我們的下一個任務。」

社運組織領袖們表示，他們內部對於團結應對戰爭幾乎不存在任何異議。科恩（Nir Avishai Cohen）是一名擁有豐富軍事經驗的後備軍人，目前擔任步兵營的副營長。他曾在示威活動中揮舞巴勒斯坦國旗，但在哈瑪斯襲擊當天，他匆匆從美國德州趕上了回國的航班，並迅速前往單位。

他認為別無選擇，只能進入加薩追擊哈瑪斯。據加薩衛生部稱，轟炸已經造成5000多人死亡。但他仍希望能幫助減少平民傷亡。他說：「我希望在這場可怕的戰爭之後，更多人會明白我們需要尋求和平並結束佔領。我們的戰爭是針對哈瑪斯，而不是巴勒斯坦人民。」

在戰爭結束後，民間社運團體可能扮演關鍵角色，幫助國家重新團結和重建。以色列民主研究院（Israel Democracy Institute）院長普列斯納（Yohanan Plesner）指出，龐大的市民運動正在興起，這股公民覺醒能量被用來支持和建立前所未有的大規模市民支持系統。 （相關報導： 從歌壇甜心天后、到被控制窺探與虐待的扭曲人生：小甜甜布蘭妮回憶錄《我內心的女人》上市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