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習近平忠誠勝過經驗與能力，李強團隊能否拉抬中國經濟？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預計將在本週日（3月5日）開幕的中國全國人大會議上公佈一個由其親信組成的經濟團隊。在去年12月突然取消重創經濟的「動態清零」防疫政策後，中國領導層正急需採取一系列措施重振經濟。去年中國經濟的增速僅為3%，為幾十年來最糟糕表現。但中國經濟的觀察人士認為，由很可能出任總理的李強領銜的新一屆經濟團隊並無太多亮點，儘管中國經濟面臨諸多艱鉅挑戰，但由於習近平對忠誠的看重高於能力和經驗，再加上他強調黨的集中統一領導，新團隊是否有能力和空間去推行務實的經濟政策令人存疑。

對李強的能力看法不一

目前中國共產黨的二號人物、習近平的重要親信、前上海市委書記李強預計將接替李克強出任國務院總理，不過，中國經濟的觀察人士對李強能否有能力提振中國經濟看法不一。

華盛頓中國經濟政策領域的資深專家、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中國商務與經濟項目主任甘思德（Scott Kennedy）在該中心舉報的一場有關今年中國「兩會」的新聞發布會上說，李強之所以能夠成為總理的人選恐怕更多的是要歸因於他對習近平的忠誠。他說：「擔任上海市委書記的李強一直對習近平非常忠誠，他能（出任總理）一職也許是因為他完全按照北京的要求，而不是按照上海人民的要求，實施了上海的封城。」

他說：「在過去30多年裡，中國的經濟表現一直依賴於非常聰明、明智的經濟官僚，他們為實施各種務實的經濟政策提供政治空間。人們擔心這個時代即將結束，因為習近平想把國家帶入的總體方向和軌跡，也因為他對政治忠誠度高於專業知識的強調。」他問到：「這個新團隊是否有能力和空間成為聰明、務實的經濟管理者？」

現年63歲的李強的政治生涯起步於浙江，2002年4月，李強成為中共溫州市委書記。2004年11月，他迎來仕途上重大的轉折點，擔任時任省委書記習近平的秘書長，成為後來的習近平派系「之江新軍」中的一員大將。他後來先後在浙江、江蘇和上海這幾個中國最富裕也是市場化最高的地方主政。李強的經濟理念可以被簡單地歸結為「店小二經濟」。他曾經表示，「面向市場時，政府要有求必應、無事不擾，甘當服務企業的『店小二』，打造世界一流的營商環境。」

彼德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高級研究員加里·哈夫鮑爾（Gary Hufbauer）對美國之音表示，李強出任總理對中國經濟來說是個利好消息。

「當然一切還是習近平說了算，他拿大主意，」他說，「但是我確實認為，挑選上海市委書記李強（出任總理）是個好跡象，因為他懂市場，懂企業，是一個親市場的人物。我也喜歡他的前任。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跡象，這讓我對中國經濟的前景感到溫和樂觀。」 （相關報導： 台美關係》鼓勵境內投資產晶片是為此目的　21世紀貿易倡議形同「類BTA」 ｜ 更多文章 ）

但也有人擔心，李強沒有在國務院的工作經歷，這可能會為他的減分項。他將是中國幾十年來首位只有地方從政經歷而一躍被提拔為國務院一把手的官員。在過去，總理通常從現任副總理當中挑選。中國地緣廣大，各地的經濟狀況參差不齊。比如，東北的老工業基地和西北等地區的國有企業比例大，市場化程度較低，經濟發展水平不如沿海地區。副總理對經濟全局掌握應該優於只有地方經驗的人選。

中國歐盟商會（EU Chamber of Commerce in China）主席伍德克（Joerg Wuttke）認為，欠缺中央工作經歷不一定會使李強不稱職，但他面臨的真正考驗是接手一個被三年新冠「清零」折騰後的經濟「爛攤子」。

他對美國之音說：「與溫家寶或李克強接手時相比，他（李強）是在更不利的情況下接手中國經濟的。那時他們還有一些便利，可以摘掛在低處的果子（容易實現的目標）。但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2022年，中國已經從國際商業的雷達屏幕上消失了一年。所以他必須重新聯繫。他是否有外交技巧和溝通能力，去傳達中國的開放的信息，不只是口惠而實不至。所以，這個可憐的人有一份艱難的工作擺在他面前。而我們必須拭目以待。作為在中國的企業，我們只能希望他在這方面的努力能夠成功。」

新團隊或缺少國際視野

習近平的另一個重要親信、現任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改委）主任的何立峰預計將出任副總理一職，接替退休的劉鶴並主掌全國的經濟、金融和工業事務，並成為未來美中經貿關係的牽頭人。他在中共二十大上成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他還可能會兼任中國央行—中國人民銀行的黨委書記。

67歲的何立峰也是習近平的親信和好友，兩人的關係可追溯到1980年代，當時習近平被任命為廈門市副市長，他在那裡結識了何立峰。何立峰是金融專業畢業並擁有經濟學博士學位，被認為是一位實幹派官員。

中國歐盟商會主席伍德克說：「他（何立峰）是一個成熟的管理者。他了解情況，他知道如何在這裡發揮行政作用。他對國家發改委的情況瞭如指掌。」

華爾街日報去年12月曾報導說，何立峰正在製定一項中國經濟今年增速5%的計劃。最終的經濟增長目標將在李克強的最後一次政府工作報告中公佈。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甘思德說，何立峰不被認為是一位經濟改革派官員。

另據華爾街日報報導，習近平據信還將安排他的親信、中國金融巨頭中信集團董事長朱鶴新接替易綱出任中國央行行長。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經濟項目高級研究員杰拉德·迪皮波（Gerard DiPippo）認為，與他的前任相比，朱鶴新缺少國際視野。

他對美國之音說：「我確實有點擔心，他不太關注國際事務，更加關注內部事務。我的意思是，你看易綱或郭樹清，這些人都是周小川的嫡系，他五年前曾擔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他們更注重開放經濟和匯率。我不確定新任行長是否會有這種想法。」

迪皮波也表示，由可能出任副總理的何立峰兼任央行黨委書記意味中國人民銀行在貨幣和金融政策上的自主性進一步下降。「我不知道這有多重要。我認為更大的問題是，即將上任的技術官僚們的國際經濟背景較少。你知道，他們只是不同的一代或半代。」他說。 （相關報導： 台美關係》鼓勵境內投資產晶片是為此目的　21世紀貿易倡議形同「類BTA」 ｜ 更多文章 ）

即將年滿55歲的朱鶴新的大部分職業生涯都在中國大型國有銀行度過，曾在中國四大國有銀行的交通銀行工作20多年。他也擔任過另一家中國四大國有銀行之一的中國銀行任副行長。2018年至2020年，他擔任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負責維護金融穩定的工作。

關鍵還是習近平讓渡多少權力

除了上述幾個重要角色外，誰來出任國家發改委主任、商務部長、銀保監會和證監會主席仍有待最後公佈。亦有報導說，銀保監會和證監會這兩個金融監管機構有可能合併。華爾街日報引述知情人士報導，中共還計劃恢復中央金融工作委員會，候任總理李強和中共中央政治局七常委之一的丁薛祥是負責該委員會的可能人選。

雖然中國最新公佈的經濟數據好於預期，官方公佈的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顯示經濟活動連續兩個月大幅擴張，服務業和建築業也在復蘇，新出口訂單也實現近兩年來的首次擴張，但中國經濟目前面臨多重挑戰，其中包括由於全球需求減弱而導致的出口銳減，美國對中國商品加徵的高關稅，美國對中國晶片及其晶片製造技術和設備以及其他高科技的限制與封鎖，以及中國勞動力市場已經持續十年的萎縮，再加上地方債務負擔、房地產危機和人口老齡化的挑戰。習近平的新經濟團隊將不得不在中國面臨諸多不利因素的情況下接手經濟工作。

中國歐盟商會主席伍德克說，新班子能否重振中國經濟最終還是要取決於黨能夠給官員下放多少權力。

他說：「從我在北京以及各省認識的人來看，大多數人在商業和經濟領域都有很深的造詣，因此在新的領導層中並不缺乏專業知識。問題是，黨給這些人甚麼樣的迴旋餘地來做出理性的決定，意識形態會在多大程度上進行干預？」 （相關報導： 台美關係》鼓勵境內投資產晶片是為此目的　21世紀貿易倡議形同「類BTA」 ｜ 更多文章 ）

在剛剛結束的中共二十屆二中全會上，中共提出要進一步加強黨的領導，推進「以加強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為統領，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導向」的黨政機構改革。全會公報說，「統籌黨中央機構、全國人大機構、國務院機構、全國政協機構，統籌中央和地方，深化重點領域機構改革，推動黨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領導在機構設置上更加科學、在職能配置上更加優化、在體制機制上更加完善、在運行管理上更加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