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猶太人讓我接近真主」 紐約法院禁撤爭議廣告

「殺害猶太人是一種讓我們更接近阿拉的崇拜。」如果台灣的公車掛著這種文案廣告滿街跑，你覺得政府該不該管？這不光是個思想遊戲，而將會是紐約市街頭未來幾周的真實情景。因為紐約大都會運輸署（MTA）對該廣告出手管制，結果被廣告主一狀告上衙門。美國紐約聯邦地區法院21日做出判決，MTA無權干涉或從地鐵與捷運車廂撤下這些廣告。

這個引發爭議的廣告是一張預計懸掛在紐約市公車與地鐵上的橫幅海報，海報上有一名貌似穆斯林的蒙面中東男子，他的右邊則是兩句英文。頭一句是「Killing Jews is Worship that draws us close to Allah」（殺害猶太人是一種讓我們與阿拉更接近的崇拜），下頭則是「That’s His Jihad. What’s yours?」（這是他的聖戰，你的呢？）

「殺害猶太人」聖戰廣告 挺猶團體登的

這樣的廣告文案已經夠嚇人了，更匪夷所思的是，這波廣告的廣告主並非什麼穆斯林或聖戰組織在嗆聲，而是由一個支持以色列的團體「美國自由防衛倡議」（American Freedom Defense Initiative，簡稱AFDI）付費刊登。這張可能挑起宗教、種族、歷史等各色仇恨的海報，被大都會運輸署（MTA）認為可能煽動對猶太人的暴力行徑，但紐約聯邦法官約翰・柯特（John Koeltl）顯然有不同看法。

柯特法官認為紐約官員「低估了紐約市民容忍特質，又高估了這批廣告的可能衝擊。」「更重要的是，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在公車屁股看到這些廣告的人就會出現暴力反應。因此，這些也許是有所冒犯的廣告，仍然是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所保護的對象。」亦即就算是這樣的文案，也值得享有美國憲法所保障的言論自由。

原告AFDI是何方神聖？

本案原告「美國自由防衛倡議」（AFDI）的主席蓋勒（Pamela Geller）對法院的判決則是大加讚賞，直說是「自由權利與自由言論的勝利」。不過《華盛頓郵報》也注意到這個團體並非一般的人權組織，而是堅持在法律、學術、文化、社會、政治等各領域讓人感到被冒犯的言論，認為不應受到法律限制。

AFDI在官網的介紹中，強調他們對抗的是向全球聖戰與伊斯蘭至上主義舉起白旗的國民、州、地方政府官員、主流媒體，以及不斷侵權與違憲的聯邦政府，還有對美國人民灌輸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嘗試。人權團體「南方貧困法律中心」（Southern Poverty Law Center）將AFDI列為「反穆斯林」的仇恨團體之一。如伊斯蘭教認為將先知畫成肖像是一種褻瀆，但AFDI今年還是舉行了先知穆罕默德的繪畫比賽。 （相關報導： 閻紀宇專欄：中東穆斯林世界的文化大革命 ｜ 更多文章 ）

四處興訟 不給登邊緣言論就告！

不管AFDI是爭取絕對的言論自由、還是一個仇恨團體，他們確實已經在美國闖出名號。因為AFDI在美國各地提出至少9件官司，通常都是指控市政府或其他團體拒絕刊登他們的激進訊息。這些訊息包括描繪希特勒與「穆斯林世界的領袖」碰面，要求美國終止對伊斯蘭國家的所有援助。或者這樣的廣告文案：「在任何一場文明人與野蠻人的戰爭中，支持文明人。支持以色列，打倒聖戰。」（Support Israel. Defeat Jihad.）

AFDI並非初次與紐約大都會運輸署（MTA）交手，他們在2001年就買了「文明人與野蠻人」的廣告，遭MTA拒絕刊登，認為該廣告有損穆斯林與巴勒斯坦的尊嚴，結果AFDI一狀告上法院。但聯邦法院當時認為MTA的「有損尊嚴」審查標準，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對言論自由的保護，於是紐約市全城都看著「野蠻人」廣告跟著公車地鐵亂跑。

美國穆斯林的反擊 「我的聖戰是建立友誼」

AFDI的舉動當然也惹惱了在美國的穆斯林，旨在促進穆斯林權益與其他非穆斯林關係的「美國伊斯蘭關係委員會」（Council on American-Islamic Relations，簡稱CAIR），就發起了對抗AFDI的宣傳活動。包括2012與2013年CAIR在美國幾個城市推出宣傳伊斯蘭和平形象的海報，像是「MyJihad is to build friendships across the aisle.What's yours?」（我的聖戰是建立跨越藩籬的友誼。那你的呢？）但因CAIR跟MTA談不攏，所以這樣的海報從來沒能出現在紐約街頭。

事實上，這次AFDI的「殺害猶太人」廣告正是針對CAIR「友誼聖戰」海報的回應。他們去年在紐約買了一百個公車與地鐵車廂的廣告。紐約大都會運輸署（MTA）批准了其中三個車廂，但要求刪除「殺害猶太人」的內容。

MTA與AFDI再次短兵相接

MTA的署長狄亞茲（Raymond Diaz）擔心這樣的海報會引來對猶太人的暴力行為。他說：「問題不在於AFDI想幹嗎，而是看到這張海報的人會怎麼詮釋。」尤其是CAIR先前的「和平版聖戰」海報在紐約根本沒人見過。AFDI認為「殺害猶太人」海報在芝加哥與舊金山就沒問題，為什麼獨獨紐約不行？狄亞茲的回應是，紐約是恐怖攻擊的主要目標，狀況自然不同。結果兩造鬧上法院。

在聯邦法官柯特的裁判之下，這場爭議由AFDI勝出，美國政府管不著「殺害猶太人」海報該怎麼登。柯特說：「被告（MTA）也同意該廣告的真正用意是嘲弄CAIR『我的聖戰』的仿作，順帶批評哈瑪斯與伊斯蘭教的激進分子。然而被告主張，理性的紐約市民不會這樣看待這張海報，而是會覺得這是一張支持殺害猶太人的宣傳品。」柯特法官說：「被告的理論完全沒有說服力。」不過埃及的最高宗教當局稍早也對AFDI的海報發出禁制令（fatwa），理由是海報涉及「種族主義」、將會帶來爭端與衝突。

AFDI：未來幾周海報就會出現在紐約街頭

不管埃及的宗教權威怎麼想，紐約當然還是聯邦法官說了算。AFDI勝訴後，主席蓋勒隨即在聯邦法院拉起「殺害猶太人」的聖戰海報自拍，並且上傳推特。她說：「在紐約勝訴之後，我們的廣告在未來幾周就會掛上紐約的公車。」AFDI的網站也對此募款，並稱「我們要買一百個車廂的廣告。幫我們實現這個願望吧。」

不過柯特也給了MTA一個月的考慮上訴期間，這場事關言論自由與宗教種族尊嚴的艱困戰役，恐怕未來還有得打。 （相關報導： 閻紀宇專欄：中東穆斯林世界的文化大革命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