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岡儒觀點：五度判死，撤銷發回？評峨眉停車場殺人案件

「日前被告陳福祥五度判死刑，最高法院是否再度撤銷發回更審？」峨眉停車場殺人案件（下簡稱該案）客觀記事略以：「陳福祥（當時假釋中）於北市西門町峨眉停車場持槍連殺二人，案經檢方起訴後，法院五度判死刑。」準此，陳嫌殺人罪責明確，事實審法院歷審均判處死刑，但為何該案最高法院迭次發回更審？

毒品交易、類同行刑式槍決之殘忍手段

依照起訴書及法院判決可知，陳嫌犯罪手段極為殘忍，類同行刑式「對頭、胸開槍」致二人死亡，筆者整理客觀事實如下：

1.本件為愷他命（Ketamine）毒品交易。（時間：2015年1月13日、地點在峨眉立體停車場）

2.陳福祥持槍朝蔡O育之頭、胸部連續擊發3槍，見其臥倒仍在呻吟，繼而朝蔡男背部射擊3槍，蔡O育身中六槍於車內死亡。

3.買飲料之蔡O陽返回停車場，陳福祥將蔡O陽打倒在地，再持槍射擊3槍，其中1槍擊中蔡O陽頭部右頂顳處、1槍擊中左頸肩處，造成蔡O陽終因神經性休克死亡。

4.陳福祥將蔡O陽拖入自用小客車右後座，擦拭整理自己衣物及鞋子，進入該車駕駛座將車窗關閉後，搭乘電梯離開停車場並搭乘計程車離開。

5.陳福祥明知毒品交易並未完成，仍以電話聯絡佯稱已取得毒品，並取得440萬元現金。（完整內容請參閱：高院110年度上重更三字第8號刑事判決）

以上內容是否覺得猶如電影「黑吃黑」之犯罪情節？但該案確實發生在現實中，陳福祥除了犯罪手法異常殘忍之外，請注意當時係屬於假釋狀況（註：陳男違反槍砲條例、妨害自由、傷害、脫逃、強盜等前科，入監十年後當時假釋中）。

無期徒刑說：五度五關、死刑關關難過？

陳嫌五度遭法院判處死刑，先前最高法院發回理由略以：「參酌陳嫌精神鑑定報告，無法排除被告『接受矯治導正之可能性』，以及有無『再社會化』合理期待可能性？」最高法院所持觀點固然應尊重及審慎考量，但該案五度判死，或可認為陳嫌犯行嚴重，更應尊重事實審法院之刑度裁量。

死刑存廢之爭議存在已久，兩公約「內國法化」後，死刑量刑在實體法上之判準多係參照「非犯情節最重大之罪，不得科處死刑」之基礎，換言之，法院判處死刑須採用「情節最重大之罪（2018年聯合國人權事務委員會第36號）」為死刑判決之嚴謹論證，最高法院曉諭限於「極端嚴重且涉及故意殺人之犯罪」並根據犯罪行為人「個別情狀」判斷可否量處死刑，審酌是否有減輕之裁量空間以量處被告適當之宣告刑。觀看以上內容，筆者個人白話版簡要說明為：「判死刑需要『極嚴重情節重大』之罪，考量犯罪的具體情節，法院應審酌儘量避免死刑。」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蔡英文凌遲蘇貞昌，蘇貞昌凌遲自己 ｜ 更多文章 ）

若以此標準觀察，對個案宣判死刑嚴格審視，在實務上確實有利有弊，以人權保障觀點在於個案之審慎，刑事政策上則偏向減緩死刑宣告，乃至逐步朝廢除死刑之國際趨勢，但實際上是否如此？陳福祥該案五度判死，觀察北院、高院及三次發回更審，最高法院這次會讓該案死刑定讞？還是又將採用「什麼理由」發回更審？當一個案件五度判死，關鍵在於事實審判決「死刑」關關難過，取巧來說，只要高院判處「無期徒刑」，是否上訴最高法院立即定讞？針對重大刑案或許實質上「無期徒刑說」才是最聰明的判決量刑作法？

「黑金槍毒」治安敗壞：廢除死刑與執行？

以時空軌跡觀察，2016年4月25日總統府新聞稿談及：「（馬）總統表示，近期國內發生的隨機殺人事件，引發外界批評我國法院在量刑及任事用法『過於寬厚』，認為是因為簽署兩人權公約後而無法執行死刑，『這是一個天大的誤解』。...我國在死刑上採取的政策原則為『維持死刑、審慎使用』。」

蔡政府執政後，例如：2022年9月2日《總統與高中生面對面論壇》，高中生提問如何看待死刑存廢？蔡英文回答：「社會上很多人不希望廢除死刑，是心裡感到不安，因此國家在犯罪偵查、社會風險管控、『完善社會安全網』的作為就很重要，而不需要去依賴嚴厲刑罰來嚇阻犯罪。」由此觀察，社會安全網確實是蔡政府重大政策之一，但社會治安現況如何？難道真的是嚴刑峻法就可以嚇阻犯罪？筆者看著「心裡感到不安」一語，想起近年南部地區多起槍擊案、球棒隊當街囂張砸車等新聞。

2022年9月12日媒體報導提到：「近日發生的台南殺警案（註：去年8月22日），這份民調顯示有超過91.5%的民眾認為要嚴懲歹徒，並速審、速決、速行；並分別有74.2%和81.2%的人同意內政部長徐國勇和法務部長蔡清祥需因此負責下台。」、「79.9%的民眾認為蔡政府實質廢死，同時有88.8%的人不滿意蔡政府執政6年僅執行2件槍決。…目前民眾對台灣治安狀況，則僅25.5%滿意，高達73.6%不滿意。」一份民調未必完全精準，或可經過客觀評估再審慎比對之，但多數人民對現況社會治安不滿應屬定論。

蔡政府社會安全網制度面「著重於社工、擴充社工數量」，或說用意良善，但對於治安真的有幫助？請問：「挖眼案、球棒隊、松山之亂、台版柬埔寨、學甲爐渣案、八八槍擊案，乃至八八會館之大量檢警飲宴等」，還不夠凸顯社會亂象？立法院民進黨團提出積極回應民意、對治安強化的期待及排除「黑金槍毒」，賴清德任民進黨黨主席「宣示杜絕黑金」及貫徹「清廉勤政愛鄉土、綠色執政品質保證？」省思蔡政府執政超過六年，社會治安真的良好？還是檢警善於作秀及務虛成癖，成日宣揚功蹟及德政，「高官們比讚作秀」宣示打擊犯罪？

免死金牌：有無再教化可能？

實務上對重大情節刑案，最常見的矯正方式為「無期徒刑」，更者為了避免死刑多以「有再教化可能」為論點，「精神評鑑及教化可能」幾乎成了重罪犯的免死金牌。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蔡英文凌遲蘇貞昌，蘇貞昌凌遲自己 ｜ 更多文章 ）

按「刑事審判旨在實現刑罰權之分配正義，法院對於有罪被告之科刑，應符合刑罰相當之原則，使輕重得宜，罰當其罪。」回到峨眉停車場殺人案，筆者認同本次高院更審判決：「若法院審酌結果，認行為人之罪責已達必須剝奪其生命權之程度時，仍應得判處死刑，非謂行為人只有要『一絲』教化可能性，即不得判處死刑。」準此，該案維持原審死刑判決，自應尊重之。至於最高法院是否再次撤銷發回？或可印證民眾思惟「重大犯罪，最終都是無期徒刑定讞，蔡政府實質廢死？」筆者突然想起「六燈獎」，該案事實審「五度五關判死刑」還不夠麼？

後記：總長出手，洗錢業者挫哩等？

「邢泰釗有多愛蹭熱度？」總長一出手就知有沒有。2023年1月19日最高檢發布新聞稿宣稱：「針對『88會館等』破壞金融秩序不法洗錢業者進行強力掃蕩。」筆者絕對贊成檢警打擊洗錢犯罪（或任何犯罪），但為何說邢泰釗作秀成癖？請看最高檢該新聞稿（掃蕩洗錢業）談到：「摘奸發伏、積極查緝在逃被告、溯源斷根？」筆者看完笑到岔氣，邢某妄想扮演包公到這般田地，當真悲哀。筆者再次打臉邢泰釗，先前八八槍擊案，最高檢新聞稿講紅龜仔「人神共憤？」及宣稱「除暴安良？」問題是紅龜已通緝長達五年以上，檢方「除暴安良」實情是讓「人神共憤」的紅龜烙跑在外趴趴走？然後開了八八槍！

祈請注意，八八會館及銀樓會所「均」設址於北市信義區，邢泰釗歷任北檢、高檢檢察長之期間長達近六年（北檢2016年7月至2020年3月；高檢至2022年5月8日），邢某眼皮子底下「檢方管轄」的八八會館等業者從事地下匯兌時間已久，兀然在2023年1月下旬最高檢宣稱「強力掃蕩地下匯兌？」這是睜眼說瞎話吧。響鼓不用重捶，請由邢泰釗任職檢察長近六年期間觀察，諸君可是瞧出什麼端倪？檢察官黃錦秋、王涂芝等大批檢警逛八八會館及銀樓會所好似自家庭院，該新聞稿突然講「法務部極為重視？」邢某作秀成癖也不該是這樣。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蔡英文凌遲蘇貞昌，蘇貞昌凌遲自己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執業律師、高雄律師公會第15屆人權委員會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