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鵬觀點：若中國進一步劃定「西沙防空識別區」呢？

近日依據媒體的報導，前國防大學校長退役空軍上將夏瀛洲公開宣稱「解放軍戰機出現在台灣島西南空域，是在自己的國土上，完全有權去巡」。對此，由於我沒有夏上將完整的說詞，在沒有前言或後語之下，常有斷章取義的批評，且不論是媒體、名嘴或是政客，都常會語帶政治意識和氛圍，卻不真正探討因素，因此暫不去做任何評論。

「領空」與「防空識別區」的定義不同

個人針對「領空」與「防空識別區」的定義不同，就早已撰文於網路媒體平台多次說明，並在2021年6月25日《雲論》以「共軍要國軍多讀點書！凸顯我空軍強硬護台窘境」，再次詳細論述；只可惜現今的年輕人多只看「懶人包」，不願意仔細閱讀評論再多搜尋看看過去正確的歷史文件內容；而更有許多存在意識形態的政客或官員，不僅完全不懂國際關係的基本概念，連論述的邏輯概念也沒有，因此就經常把「防空識別區」當作是自己的「領空」，真的是「誤把馮京當馬涼」錯得很離譜，以至於為國外的專家或學者所嘲笑。

「領空」(Airspace)是指主權國家所擁有的陸地和領海上空的空域，係國家領土的組成部分；依據《巴黎航空公約》和《國際民用航空公約》規定，國家對其領土上空的空域享有「絕對主權」。而領空並不是無限向上延伸的，其並不包括太空，國際上對於領空的最大高度目前未有一致意見；而國際航空聯合會目前以100公里的高度作為地球大氣層與外層空間的分界，俗稱為「卡門線」。

「防空識別區」(Air Defense Identification Zone, ADIZ)，相關概念可追溯至1930年代Gilbert Gidel提出的「空中毗連區」。1939年，美洲國家簽署《巴拿馬宣言》時，設立毗連公海、寬度為300至1,200海里的空中安全區。而防空識別區的始創則是韓戰爆發後，美國政府為應對可能的蘇聯軍事威脅於1950年創定。

「防空識別區」是一個國家基於國家安全和空防上的需要，單方面所劃定的空域，以利自身軍方對於進入空域者迅速的定位與管制，期沒有國際法效力，目前亦無統一定義。也就是說國家依據其需求愛怎麼訂就怎麼訂，沒人管得著，但是也不能亂訂，因為亂訂並沒有意義，多係基於國家空防的實力原則，因此往往鄰近國家的防空識別區多有重疊。如果雙方有共識和默契，自然不會有爭議；但是如果雙方彼此是處於敵對狀態，那爭議和衝突當然就不斷產生。

「防空識別區」猶如你家圍牆所架監視器所見的範圍

其實對於一般不見其詳的老百姓，也可以很容易就說明清楚，台灣本島就好比你家的透天厝，領海領空就是周遭圍牆內的花園，圍牆四周架著監視器，能夠監視的範圍就是你的防空識別區。這如同你可以不允許別人將車停在你家圍牆門口，因為會影響你的自由進出；你也可以嚴正懷疑別人在你家門口監視器下來來回回鬼鬼祟祟，你可以即時通知警察來查驗；但是你不能夠禁止人家從圍牆前的馬路自由通過，即使是他開的是坦克車。 （相關報導： 3共機擾台　空警-500壓防空識別區邊線　解放軍2大可能動機曝光 ｜ 更多文章 ）

因此，當2013年11月23日中國國防部宣佈劃定「東海防空識別區」（至今已經歷經8年時間），儘管與日本和南韓都有重疊，但日本和南韓至今也是無可奈何，原因就在於此。國防部對於台灣西南海域的「防空識別區」，目前僅能按例「派遣軍機升空警戒，以廣播驅離、或地面防空飛彈系統追監」，別無他法可行。

但是國防部、空軍司令部的將校與飛行員，都深知「防空識別區」在國際關係上的「定義」與「位階」，因此目前多使用「進入」、「影響」或「干擾」一詞而非「入侵」，表達對我訓練和飛行安全的影響，他們並不是不懂其真義和道理，只是無奈且不願淪為「無知」和「政治」的口水戰而已。台灣對於西南海域來回穿越「防空識別區」的中國軍機，於空中進行呼籲或警告，其實都是充滿了政治性的語言和意涵；這也難為了我空軍的飛行員，他們並不是不懂得「領空」與「防空識別區」的真實定義和存在差異，只是奉上級指示「作作秀」，好提供素材給予後續無謂的「大內宣」而已。

是以2021年6月15日中國軍機上午8點12分在進入時，我空軍也再度強硬廣播警告：「中華民國空軍廣播，位於台灣西南空域高度7,800公尺的中共軍機注意！你已進入我空域，影響我飛航安全，立即迴轉脫離！」在廣播結束後，竟出現一段不明回嗆，對方發聲告知：「這是公海好不好，讀點書啊！」

若中國進一步劃設「西沙防空識別區」

對於台灣的防空識別區係於1952年由中華民國政府公布，或1953年由中華民國政府政府與美國政府共同協商制定；其範圍覆蓋台澎金馬、大陳島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管轄的浙江、江西、福建三省部分和廣東省極小部分；而其中也涵蓋日本與那國島附近的日本領空。中國如今不將之完全吸納為己所用，且對於「海峽中線」(1950年代美國與中華民國在簽訂中美共同防禦條約，由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名叫戴維斯的中校軍官所劃定)亦尚無真正明確的反應，那是因為視其為「歷史淵源」，基於「一中原則」不願意去捅破這兩岸關係的最後一層紙。

但中國國防部和解放軍對於現今西沙與南沙，在海空演訓上和反應美國持續聯合印太盟邦軍事演訓的需求上，確實會思考是否進一步劃定西沙與南沙的防空識別區；對於南海由於牽涉的國家較為複雜，因此可能暫時於以擱置。但是對於鄰近海南島的西沙海空域，則比較單純和容易掌控；倘若中國一旦不耐煩採取「反客為主」的策略，公開宣布劃定「西沙防空識別區」，其範圍除涵蓋現行中國海南島所掌控的西沙海空域，並將台灣位於防空識別區的西南海域經巴士海峽到東南海域一併劃入；到時候中國軍機以相同的話語，警告我進入此區域的戰機(位於我西沙空域，高度7,500公尺的台灣飛機注意！你已進入我空域，影響我飛航安全，立即迴轉脫離！否則後果自負」，並採取數量上的優勢真的進行「戰術驅離」；不知道到時國防部、空軍司令部和戰機飛行員該如何反應？如果要積極應對短兵相接，那自然發生意外事故的機率相對就會快速升高，如果是消極作為，那就是真的只能龜縮，或疲於奔命在遠處伴飛、或打口空中口水戰與剩餘的地面防空系統被動追瞄啦！

中國採取的「外宣、粉紅、農場及協力」模式？

而對於媒體報導夏瀛洲上將的言論，國防部政戰局向立法院報告時指出：「中國近年不斷將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加快融合，以提升媒體認知戰能力；現階段著重以網路社群媒體為平台，散布及操作具有大量迅速產生、多元管道播、真細膩包裝、真偽雜混淆等假訊息特點，透過『外宣模式』、『粉紅模式』、『農場模式』及『協力模式』，對台灣實施認知作戰；而國內潛伏有『在地協力者』運用媒體散布不實訊息，影響我民心士氣；近來網路攻擊手段偽變冒及匿蹤技術更加精細難辨，國軍運用OpviewInfominer數據系統，對網路或媒體有關涉軍、兩岸情勢、大陸網民關注議題，蒐集聲量、情緒反應、討論熱度及討論主軸等資訊，即時掌控分析，提供相關單位作為風險評估及擬訂對陸心戰反制決策參考，發揮『蒐報快、通報快、應處快』的效能」。

總政戰局指稱，在反制不實訊息方面，國防部針對國內潛伏「在地協力者」運用媒體散布不實訊息，影響我民心士氣，除快速查證及追查溯源等作為外，第一時間由軍事新聞處即時回應，也藉由官方網站及社群平台等傳播管道，主動、同步向國內、外社會發聲，予以反制與駁斥不實訊息，即時導正視聽。

對此，個人不客氣的說，這只是基於政治正確而被迫創造出的「在地協力者」，而，且怎麼會只有四種模式，其他模式可多了，如：「銀彈模式」、「色誘模式」、「宗教吸收模式」「大中華模式」、「海外華僑模式」和「地下組織模式」等等，隨便都可以提出一堆模式，但是實際也都是「無濟於事模式」；若是真有違反我國的相關法令規章，那就應該如同某資深媒體洪姓記者所述：「公開明確提出事實，然後舉報移送」！但是不要以「模擬兩可模式」和「擴大解釋模式」，最後搞到自身現役和退役人員都成了「人心惶惶模式」，這才是沒有實質意義和效益的模式。 （相關報導： 3共機擾台　空警-500壓防空識別區邊線　解放軍2大可能動機曝光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備役海軍上校，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博士候選人，台灣《全球防衛雜誌》特約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