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服貿-妖魔還是天使(2)─存在的負面效益

服貿沒有任何負面效益嗎？當然有，只要開放，一定有衝擊及負面效益，網路上普遍流傳的各種負面效益，有些是以訛傳訛、並不存在，有些則可透過管理解決，但有些則必須面對─終究，還是選擇問題。

憂服貿造成中國移民增加，是把移民與工作證混淆。遍查服貿內容，看不到投資移民章節，只有對投資者給予工作証的規定。一來這是短期工作，二來准駁權在我方，三來是必須高級技術的白領工作者。網路上流傳的「計算公式」，算出中國只要投資6000億就能有180萬移民來台，最後「終結台灣民主」，只能說想像力豐富，看服貿協議內容，看不出有此可能及該有此憂慮。

是否該讓更多大陸人士來台工作？也是選擇問題。3年前，中研院長翁啟惠等人發起的「人才宣言」，呼籲政府大幅放寬外人來台工作限制，避免台灣成為「人才淨輸出國」，因為，盡力防堵外人來台工作，表面上保護了國人工作機會，實質上可以喪失更多高技能、高生產力的人力。對外來人才，我們要選擇防堵、禁絕，還是歡迎、讓其為我所用？

至於開放造成的企業倒閉，那是一定會發生，但是否恐怖到如末日，則有待斟酌。開放市場後，國內一定有企業無法面對競爭而倒閉─事實上，每天都有企業倒閉。台灣在加入WTO開放市場、簽下ECFA、台紐、台新的FTA（自由貿易協定），還有未來─如果有機會的話─與歐、美及其它任何一個國家簽FTA，或加入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或RCEP（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時，都必須更開放市場，也一定會有企業因此倒閉。

如果怕企業倒閉是反服貿的理由，那應該把市場關閉、廢止所有FTA、不必再談加入TPP等議題吧？有人認為這是可行、對台灣經濟最佳的解答嗎？如果這是最佳答案，全球最佳、最棒的經濟體，該是北韓了─沒有人比它更封閉了。

台灣過去幾波開放市場，經濟、產業、企業都調整過來了；ECFA是開放更多大陸產品進口，當時反對者形容的傾銷、台灣中小企業倒閉潮、失業飆升、陸工傾巢來台，都未出現；服務業更是有極高在地化的產業，台灣已開放中國餐飲業來台，來台者全鎩羽而歸。

競爭是資本主義的本質，很殘酷、但也很有效。不開放、保護固然讓企業免於競爭與倒閉，但企業體質與整體經濟效率，很可能走入低落的胡同，最後是整個經濟體在全球經貿版圖中被除名。有學者說開放與競爭「沒有必然關係」，但看各國經濟與產業，這種說法很難成立，被保護的產業競爭力低落是常態，競爭力強者幾無例外是在開放環境中磨煉出來的。

依經濟學家熊彼得的「創造性破壞」理論，正是這種企業倒閉才能讓經濟體進步；缺乏競爭力的企業倒閉，釋出資源被更有效率的企業使用，整個經濟體才能提升體質。更何況，換在消費者的立場看，開放與保護造成的消費者效益是完全不同。

對憂心來台陸人變多，國人生活品質下降，雖然此憂慮其實與服貿關係不大，但這是確實會發生─或是說已經在發生中了。香港每年有超過4千萬觀光客，其中2800萬來自中國，占了66%。他們對香港的經濟挹注極大，購物、消費、住宿….，旅遊業成為香港4大支柱產業，其經濟效益不必質疑。但卻也引發了諸多社會問題，也是事實，不必遮掩否認。

台灣在2008年前，陸客來台觀光數接近零，去年飆到快300萬人。陸客帶動了消費、購物、餐飲、夜市、旅館、交通….，其對台灣經濟有利。但到任何旅遊地點都人滿為患，也讓一些人覺得旅遊及生活品質受影響。

這是個選擇與管理的問題，我們可以選擇繼續開放，不管生活品質、極大化其帶來的經濟效益；或減少來台觀光的陸客數量，以減少擁擠、人潮，提升旅遊生活品質─當然，也能適當管理，求取一個合理、各方能接受的均衡點。不過，這個問題與服貿關係不大，因服貿增加中國來台工作的人數，遠遠不能與觀光客比較。

但不論作那種選擇，要注意的是：受惠與受害者會是不同的一群人─它可能是一個縮小貧富差距的反向操作─餐飲服務的業者與服務生、夜市小吃攤、遊覽車司機….，那些受惠於陸客觀光者受害；與觀光業無關的領薪水上班族、學者、教授、公務員….，所得不受影響、生活旅遊品質上升，是受惠的一群─這又是一個選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