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觀點:臺灣已是富國,下一步不是否認,而是承擔

2025-11-15 11:59
台灣經濟今年強勁開局。(美聯社)
台灣經濟今年強勁開局。(美聯社)

按 PPP 口徑計算,美國「全球金融」雜誌(Global Finance)在〈World’s Richest Countries 2025〉中給出的臺灣人均 GDP 為 84,082「國際美元」,約居全球 第 13 名(去年第 14 名)。位居之前者多屬產油國、避稅天堂或城市型經濟體;若加入「人口逾 2,000 萬且名次仍在臺灣之前」的條件,名單僅剩美國。

美國「全球金融」雜誌近公布2025年世界最富裕國家排名,台灣名列第14。(圖取自《全球金融》網站)
美國「全球金融」雜誌近公布2025年世界最富裕國家排名,台灣名列第13。(圖取自《全球金融》網站)

說明:第 9 名的蓋亞那(Guyana)位於南美北岸,人口不到 80 萬、官方語言英語。2019 年離岸油田量產後,經濟急升:2024 年實質成長約 43~44%,經常帳順差逾 GDP 的 20%。另其非 OPEC/OPEC+ 成員,無減產配額束縛。

但只要把這個事實說出口,立刻會遇到強烈反彈。最常聽到的回應有兩種:「我沒有變有錢的感覺」、「你是不是引用什麼很怪的指標」。彷彿只要承認臺灣是富國,就等於是在否定年輕人買不起房、薪水追不上物價,等於是在說那些覺得辛苦的人「只是愛抱怨」。於是,我們選擇一個心理上比較舒服的說法:臺灣其實沒那麼有錢,一切都只是統計學的幻覺。

關鍵在於,統計數字不是臆測。人均 GDP(PPP)在納入物價差異調整後,用以衡量各國之間可比的實質生活水準。近二十年,臺灣融入全球供應鏈,半導體、電子零組件與精密機械持續成長;在出口與股市屢創新高的同時,人均所得不可能停留在「四小龍時代」的刻板印象。總結一句:臺灣的確更富裕了,但這份「富裕」並未平均分配到每個人。

如果把視角拉到美國,會更容易理解這個矛盾。美國在 PPP 人均 GDP 上長期位居世界前幾名,客觀上是最典型的富國之一,但紐約、洛杉磯、舊金山等大城市裡,卻有大量選民是用「活不下去了」的心情在投票。華爾街日報形容,34 歲的 Mamdani 能從幾乎默默無名的州眾議員,一路選上紐約市長,關鍵在於他「靈活運用社群媒體,把焦點緊緊鎖在可負擔性(affordability),拿下了這個全球金融中心的市長寶座」

《華爾街日報》報導:How Mamdani Went From Little-Known Socialist Lawmaker to NYC Mayor

The 34-year-old’s deft use of social media, focus on affordability and a lackluster slate of other candidates propelled him to victory.

但有趣的是,美國人並不因此否認「美國是富國」。沒有認真的學者或媒體會說:「因為紐約很多人付不出房租,所以美國其實不是富國。」他們討論的重點是:在一個事實上非常富裕的社會裡,為何仍有許多人被排除在安全感之外?制度出了什麼問題?稅制、住宅政策、教育與醫療該如何調整?換言之,美國已經習慣在「富國」的前提下,處理公平與分配的難題。 (相關報導: 關稅惡政發酵,連川普也頂不住了?為平息物價怒火,美國總統宣布豁免食物類關稅 更多文章

對臺灣而言,必須看見:紐約選出 Mamdani,根源在租金、醫療、教育等開支長年累積的分配壓力;當中間勢力迴避分配議題,政治路線便偏移,激進主張乘勢而起。美國憑藉金融深度與美元地位尚可試錯;規模與金融厚度較小的經濟體,更應以可承受的財政工具與制度改革,及早緩解生活成本,避免相對剝奪感演變為制度性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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