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行政法院判決「私有地也要原住民諮商」，憲法財產權亮警訊

針對花蓮縣政府委由台泥和平廠運用水泥窯高溫協同處理垃圾的BOO案，最高行政法院於今年6月25日做出判決，廢棄了台北高等行政法院的原判決並發回更審，裁定中認定私有土地也可能適用部落諮商同意權，打破了過去主要限於公有地的認知。專家認為，此舉恐將全國12縣市約25萬筆位於原住民族部落的私人土地使用權推向不確定性，並對《憲法》第15條保障的人民私有財產權發出嚴重警訊。

相關判決一出，民進黨原住民立委伍麗華便表態將提出《原住民族基本法》第21條的修正版本，以便將高院判決的意旨明確法制化，讓原住民諮商同意不再僅限於部落公有地。然而，律師葉慶元發出警訊，這項判決可能導致過去合法的行政處分遭到撤銷，並牴觸行政法上的信賴保護原則。

私有地權利與全國發展面臨潛在衝擊

律師葉慶元指出，依據《原住民族基本法》第21條第1項、《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範圍土地劃設辦法》第3條第2款，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在文字上確實是指向依原住民族文化、傳統習慣等特徵可得確定其範圍的公有土地；善意信賴合法的法令以及依此法令所做成的行政處分，也在台北高等行政法院獲得勝訴判決認為原處分合法。

他說，最高行政法院卻輕率認定判決違法發回，將可能導致這個原來合法的處分遭到法院撤銷，對現有法秩序確實存在影響，也可能牴觸行政法上的信賴保護原則。

這次判決可能影響的範圍不僅是花蓮縣府與台泥的BOO案，有一位花蓮的原住民籍村長開始煩惱，以後部落裡可能連私人地租給加油站，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得召集全部落行使部落諮商同意權。

不僅如此，各地科技廠、科學園區及其他各式產業開發，未來只要其私人土地位於原住民族部落範圍內，都可能面臨相關人士提出異議，即需要進行漫長的原住民諮商程序，無疑將對產業發展帶來難以預估的風險。

另一方面，許多原鄉私有土地的歷史遠比近年來才劃分的原住民傳統領域更為悠久，後續的劃分行為若影響既有的合法財產權，可能引發更多爭議。

官方認定與司法判決的巨大落差

本案在過往程序中，主管機關的見解與本次判決顯然不同調。根據花蓮縣政府資料顯示，原住民族委員會曾於2020年5月21日函覆縣府，明確表示此案無需進行部落諮商同意權。隨後，環保署（環境部前身） 也依循此一認定，駁回了當時宜蘭德卡崙部落（南澳澳花）以及四位家住宜蘭的居民，要求BOO案應進行環境影響評估的訴願。

據了解，德卡崙部落後續沒有再提起上訴。因此，此次最高行政法院的判決，形成了司法推翻主管機關原有認定的結果。

諷刺的是，花蓮垃圾處理BOO案原是中央與地方共同認定解決垃圾困境的有效方案，財政部甚至曾於2021年頒發700萬元獎勵金給導入企業資源的花蓮縣政府，鼓勵此種政府、企業與民眾「三贏」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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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訟主體認定與程序公平性爭議

現行的司法制度允許部分並非日常實際居住在BOO案關係部落的自然人，僅因其地理位置（例如環評法規中所指的五公里利害關係人範圍），即有權提告推翻公部門耗費長時間與資源、由獨立專家組成的委員會審議，以及環差過程中涵蓋關係部落居民座談會等完備程序。

法界人士認為，這可能導致未來只要少數自然人，即可在事實上讓位於原住民族地區內、甚至非其所屬部落的私人土地使用面臨高度不確定性。

地方心聲與廢棄物處理挑戰

花蓮和平村吾谷子部落主席胡瑞祥表示，「我們才是這件事的關係部落，水泥廠要處理的是包括我們部落自己的垃圾，結果現在隔一條溪的宜蘭人跑去亂告，搞得我們和平垃圾以後沒地方去，告我們的人卻能繼續把垃圾送往宜蘭利澤，實在是對我們花蓮跟和平村都不公平。」

被列為關係人的台泥和平廠無奈回應，水泥窯協同處理花蓮垃圾作業目前仍正常進行不受影響，至今已經協助處理花蓮約7萬5711噸垃圾，有效解決民生廢棄物問題。

台泥強調，尊重司法程序，但期盼能在尊重原住民族權益與保障私人土地利用間，尋求合理且可持續的平衡發展。

司法震盪下的憲法財產權與立法挑戰

儘管此案將回到台北高等行政法院更審，還會走上一段時間的司法程序，但其引發的爭議已經超越單一案件範疇。民進黨原住民立委伍麗華立即在臉書表態，她已經提出《原住民族基本法》第21條修正案，將原住民諮商同意權擴及部落私有地，但這勢必引發信賴保護原則與私有財產權保障的激烈辯論，原住民族委員會僅回應將「通盤檢討」。

法界人士表示，此案後續預料將在立法院掀起攻防，由於司法判決與主管機關見解存在巨大落差，甚至引發侵犯憲法財產權的疑慮，未來不排除最終走向憲法法庭，由大法官釐清原住民族諮商同意權在私人土地上的明確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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