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鮪魚引爆的金融海嘯：《為什麼現在的我們對未來如此不安？》選摘（1）

「我用一個有點粗糙、但淺顯易懂的比喻來說明次級貸款是什麼樣的證券化商品。請想像成鮪魚生魚片，妳喜歡鮪魚肚嗎？」教授用比喻來說明的時候，總會露出促狹的表情。

「當然喜歡啊！」

「但是鮪魚肚很貴吧？」

「對啊，就算在迴轉壽司店，等級也與其他壽司不同，有點吃不起呢！」

「對吧！所以壽司店如果把背肉的邊料蒐集起來，加入脂肪，製成口感類似鮪魚肚，但是能以便宜價格提供的料理，這樣就能夠創造出需求吧？」

「您說的是蔥花鮪魚吧！難道次級貸款等證券化商品，就是像蔥花鮪魚一樣的東西嗎？」

「沒錯。如果像蔥花鮪魚一樣製成絞肉，就搞不清楚原本的材料是哪些東西，也不知道加入了哪些脂肪。像次級貸款這樣的證券化商品，全都是讓人搞不清楚原本的貸款是哪些東西的合成商品。用比喻來說明就很清楚了吧！請妳把次級貸款等證券化商品想像成蔥花鮪魚，再聽接下來的說明。蔥花鮪魚不同於鮪魚肚，由於不知道內容物是什麼，所以會有某種風險。如果買得起的話，還是想買鮪魚肚；如果願意將就一下的話，買背肉也比較安全。但即使如此，蔥花鮪魚還是爆炸性地熱賣，這是因為出現了大批客人想以和從前一樣的便宜的價格吃鮪魚肚，但現在因為太貴吃不起，卻又不願意降低生活水準，改吃背肉。」

「因為太貴買不起，但又想像以前一樣吃鮪魚肚肉，這樣的要求真任性！」繪玲奈有點憤慨地說。

教授用左手中指把滑下來的眼鏡往上推。他在做結論的時候似乎總有這個習慣。

「那麼，讓我們回到實際情況。如同我之前的說明，我們正進入一個全新時代，因為經濟成長低落，長期利率也跟著降低。然而另一方面，世界邁向高齡化，以退休金為首的給付逐漸增加，這些給付都要求利息必須與從前約定的金額相同。但銀行與老先生、老太太約定的利息，是在過去經濟高度成長的時代訂下的，但現在因為低成長，銀行的投資利率降低，這個嚴重的矛盾使狀況陷入僵局。於是，銀行為了支付約定的金額，產生了無論如何都必須獲得高利率的投資壓力，對於證券化商品的龐大需求也因此誕生。一般的投資商品無法滿足這樣的利率需求，所以即使有風險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許應該說他們不得不這麼做。用剛才的比喻來說，就是無法滿足於鮪魚背肉，無論如何都想用從前的價錢吃到鮪魚肚的任性客人蜂擁而入。店家為了滿足這些無理的『需求』，便開始『供給』口味類似的合成鮪魚肚。與此同時，也因為金融科技的進步，店家供給的商品不僅止於蔥花鮪魚的程度，甚至還創造出看起來就像真正鮪魚肚的商品。我想他們一開始依然本著專業認真製作，但客人實在增加得太快，商品變得越來越粗糙，這也可以說是必然的。」

「最後就導致集體食物中毒了嗎？」

「是啊，妳說的沒錯，最後甚至演變成商品粗糙到就連材料是不是鮪魚都不知道。商品的審查也只是橡皮圖章，幾乎沒有好好審查就連續蓋章，作為原料的次級貸款便開始粗製濫造，並且成為問題。這就是站在需求方看到的金融海嘯的真相。」 （相關報導： 「10萬名銀髮族都驚呆了！」為什麼總是看到這種爛標題？讀者又愛又恨5大句型 ｜ 更多文章 ）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金融海嘯竟然是老先生、老太太為了繼續過像從前一樣的生活，讓銀行不得不製造合成鮪魚肚，導致全世界集體食物中毒……」繪玲奈掩不住驚訝。

「有一個重點希望妳記住，泡沫化是社會上錢太多，許多人想要運用、借用這些錢發生的現象。換句話說，對於假鮪魚肚的需求過剩，造成了泡沫化。請妳牢記，就這層意義來說，狀況直到今天都沒有改變。老先生、老太太為老後生活存的錢大量膨脹，而且他們追求的是不可能實現的投資報酬，因此金融資產仍然隱藏著泡沫化的風險。金融監督雖然嚴格管理，企圖避免泡沫化再次發生，但只要根本的需求沒有消失，還是會有人鑽金融管制的漏洞，這樣的過程甚至可能永無止盡的重複。所以儘管金融海嘯結束，我依然不認為可以暫時安心。老先生、老太太沒有發現他們現在已經成為既得利益者，還認為繼續領著從前約定好的金額是理所當然的權益，這樣的行為讓我們暴露在創造出泡沫化的風險當中。到此為止妳有什麼想法呢？妳現在知道我所說的，想要過得和以前一樣的老先生、老太太造成社會扭曲，把我們推落不安的谷底是什麼意思了吧？」

「我完全知道了。不過，老先生、老太太竟然是造成金融海嘯、顛覆世界的元凶，真的很令人驚訝啊！」繪玲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當然，如同我一開始所說的，老先生、老太太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有問題的是制度，現在的制度在建立在過去的模式還會延續、世界還會不斷成長的基礎上，沒有考慮到全新時代的來臨。政府認為問題總有辦法解決，一再拖延處理，結果造成老先生、老太太成為既得利益者，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此外還有另一點，我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假設妳今天有了孩子，妳覺得這個剛出生的孩子，要背負多少國家的債務呢？」

「是多少呢？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很多。我也大概了解日本的財政有困難，所以才會提高消費稅，但正確的數字我並不清楚。」

「……大概是八百萬日圓。」

「什麼，這麼多嗎？」繪玲奈又嚇了一跳。

「沒錯，很驚訝吧。我們強迫剛出生的嬰兒接受八百萬日圓的債務。而且這只是單純按人頭均分的數字，真正的金額恐怕還要更大。」

「這麼一想的確覺得這個社會很扭曲啊，讓人不禁擔心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是啊，會讓人不安吧。這些債務多半使用在退休金等社會保險費，換句話說，我們為了養老先生、老太太，把債務強行推給嬰兒。現在這些老先生、老太太領取的退休金，是在經濟成長、人口增加的時代決定的。然而，現在是全新時代，經濟停滯，可以支付這筆錢的孩子人數減少，老先生、老太太的人數卻逐漸增加，根本付不出這麼高的金額，才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這個論點和剛才的金融海嘯一樣吧？」

「是的，只不過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而已。我前面也說過，老先生、老太太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既得利益者，一回過神來，就連剛出生的小嬰兒都被迫背負龐大債務，再這樣下去，全家都有可能被債務的重擔壓垮。」

「您的意思是，國家債務因為這些老先生、老太太而增加，最後可能導致日本破產嗎？」

「是啊。不過必須注意的是，國家的債務和一般家庭的債務略有不同，不會那麼簡單就破產。在一般家庭中，老先生、老太太為了過好生活而去借錢，但就算還不出來，也不能把債務推給孫子吧？因為還錢的人必須是借錢的人才行，如果老先生、老太太隨便借錢，最後還不出來，那麼他們自己很快就會破產了。但如果是國家借的錢，就能推給孫子。因為國債的債務人與債權人都是國民，換句話說，就是現在的自己向未來的自己借錢。如果時間拉得更長，就變成自己向孩子或孫子借錢。只要國家還在，就能不斷地把債務推給子子孫孫，所以國家不會那麼簡單就破產。現在的狀況就是在賭一把，賭債務應該不會達到上限吧、應該不會就這樣破產吧……」

「那麼反過來說，我們或小嬰兒在全家快要被債務壓垮的狀態下，不知不覺中被迫接下重擔，背負了龐大的債務嗎？怎麼這麼過分，這樣當然會覺得不安，也不想生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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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時報出版的《為什麼現在的我們對未來如此不安？──寫給年輕人的經濟現況，找回你的人生原力》一書，本書作者松村嘉浩長年活躍於高盛、德意志證券公司，在金融現場看到的真相，促使他著手寫下本書。本書透過經濟學教授和女大學生的對話，以《進擊的巨人》、《鋼之鍊金術師》等暢銷漫畫為喻，從總體經濟理論、世界體系理論，綜合分析我們所處的全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