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永不妥協的吳志剛靠浪漫撐到宣判日

2018-09-13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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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志剛以「永不妥協」的精神參與抗爭。(林瑞慶攝)

吳志剛以「永不妥協」的精神參與抗爭。(林瑞慶攝)

RCA案宣判當天早上,最高法院外的天空飄著細雨,灰濛濛的一片,但RCA員工關懷協會(關懷協會)前會長吳志剛身形高大,很難不被注意。

這天吳志剛老早就來,在等待判決結果的前RCA女工與欲進入旁聽的媒體中穿梭,擺腳架、喬角度,等了十四年的RCA案宣判,他要用手上的DV紀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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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瀰漫刺鼻味,沒有職前訓練

「我怎麼會在這條路上呢?可能是因為我比較浪漫吧!」六十五歲的吳志剛笑笑地自問自答。他抱著對美商的浪漫憧憬進入美國無線電公司(RCA),與同是RCA員工的陳若梅一見鍾情而結婚;到了中年,又因為妻子罹患子宮頸癌而加入關懷協會,對抗爭始終樂觀浪漫,二十年來永不妥協,撐到了判決宣判這一天。

一九七二年,RCA成立兩年,吳志剛剛滿十九歲,聽說美商RCA正在徵人,腦中浮現白牆紅瓦的現代式建築,便向父親要了五百元搭車自台南北上。不過,他的美式幻想很快就被打破,「廠房很大,但味道很奇怪、很強烈,而且視線不好,四、五十公尺遠的地方都是一片霧濛濛。」

吳志剛年少時就進入RCA工作,直到公司撤離台灣。(工傷協會提供)
吳志剛年少時就進入RCA工作,直到公司撤離台灣。(工傷協會提供)

沒有人知道這股刺鼻的味道就是被國際組織認證為致癌物的三氯乙烯與四氯乙烯等有機溶劑。吳志剛過了半小時便習慣,就這樣聞了十年。他說一進工廠就上工,沒有什麼職前訓練,只知道這些有機溶劑主要用來清洗機版,手一碰到洗劑就像是泡到福馬林一樣,會變成白色。

吳志剛不以為意地說:「我們那時候覺得很正常,工廠四處都是味道,除了洗潔劑之外,銲接過的機板馬上放到溶劑中冷卻,就會產生霧氣,形成白煙。」一條生產線上超過上百人,每個人只顧自己眼前的工作就忙的不可開交,沒有人對工廠環境產生疑心。

RCA是吳志剛的第一份工作,就像所有社會新鮮人一樣,以為這是工廠常態,忍一下就過了。只是牙關一咬,就過了大半青春。

台灣第一部彩色電視機

凡被稱為青春的必然包含甘甜與苦澀,即使工作環境難耐,但吳志剛還是總說:「RCA是個那麼好的地方!如果RCA沒有汙染的話。」

吳志剛參與了台灣第一部彩色電視機的生產。RCA原本做的是真空管,後來進步到電晶體,再來就變成積體電路。他在RCA的經歷,正是台灣電子工業從黑白轉為彩色的燦爛時光。

「RCA公司薪資優渥,提供宿舍,每月還會主動幫員工過生日。」講起RCA的好,吳志剛臉上漾起笑容靦腆地說:「我們幾個男生喜歡在女生宿舍中間的廣場打籃球,鄰近五、六棟女生宿舍都有人探出頭來幫忙加油!」

吳志剛是萬紅叢中一點綠,RCA員工的男女比約為七比一,他的高人氣不只在球場,也塞滿公司信箱。他又回憶:「當時RCA的信箱是用姓氏區分,每次打開『吳』的信箱,裡頭都是寫給我的信,而且沒有署名。」

不過,浪漫的吳志剛相信的是一見鍾情。七九年農曆春節後開工,正好也是陳若梅第一天上工,「我看到她走經過我旁邊,心裡想著『這就是我要的了!』」他霸氣地說。陳若梅負責品管工作,位置在他的生產線後面,他喜歡畫畫,總在產品標示牌背面的空白位置畫上她的倩影,而她也默默收藏。

吳志剛結婚、生子、買房都在RCA度過了,一直到RCA開始撤離台灣,他才於八八年離職。而他在RCA的美好回憶就與台灣的經濟奇蹟一起停留在那個年代。時任立委的趙少康在九四年揭發RCA公司長期傾倒毒廢料在公司水井,妻子和前同事們一起報名健檢,才發現得了子宮頸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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