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失業率不只是失業率，經濟疲軟下中企盛行「密薪制」

近年來，中國失業率居高不下的議題鬧得沸沸揚揚，其箇中緣由大抵不能逸脫於中國的經濟下行。而失業率攀升所代表的，可不只是大量失業人口失去收入來源，更是中國整體勞動環境的不友善，即使仍保有工作也僅僅是能混口飯吃，根本無從妄想所謂的勞動權益。何以見得中國整體勞動環境不佳？實際上，這幾天在中國社群平台，興起了一個熱門的主題標籤——「離職時我把工資告訴了同事」，內容多在訴說勞工被公司要求不得與其他員工談論工資問題，卻在某些契機下發現自己的工資被不合理地壓低。

此一主題標籤能引起大量中國網民迴響，就顯示出中國企業盛行所謂「薪酬保密制」（或稱「保密工資制」，中國多簡稱「密薪制」），造成勞動市場中工作報酬極度不透明的情形。薪酬保密制在景氣狀況不佳時，除了可以讓企業維持薪酬談判的優勢地位外，更能以此降低員工對薪酬的期望，從而達成節省人事成本的目標——白話來說，就是方便用於壓榨勞工。因此，即使在極度注重個人隱私的美國，也大規模地禁止企業實行薪酬保密政策。

當然，薪酬保密制度也有其優點存在，但大多只為方便企業管理，而對勞工較不友善，甚至長遠來看其實不利於公司發展。且要讓此一制度合理運行，尚須以國家有健全的勞務市場使人才流動順暢為前提，但失業率居高不下的中國，顯然不符合這項前提。因此，可以推定中國企業盛行薪酬保密制，實質上就是為了透過削減人事成本，以面對景氣的每況愈下。中國勞工通訊（CLB）日前一項調查指出，2023年前5個月中國工人罷工情的形達到近7年新高；路透社更報導，中國出口大幅下滑，致工廠關閉、刪減工資及資遣勞工的情形已成常態，也佐證了中國整體勞動環境不佳。

此外，中國近年來雖在「口頭上」大力推動女性權益保障，但中國企業盛行薪酬保密制，其實非常不利於實踐性別工作平等的理念。由於薪酬保密制限制了員工之間關於薪酬的訊息流通，使得勞工難以掌握同事或同行的合理薪資水準，剝奪勞工瞭解、比較及對公司談判的能力，將損及薪資分配的公平性。而在父權體制及各種群體地位不對等的社會結構下，這種不公平對女性和少數群體成員的影響特別大。根據IWPR（Institute for Women's Policy Research）的研究，在薪酬透明度高的環境中，性別薪酬差異明顯有所下降。

中國在2023年兩會所發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及，未來將強化就業優先政策導向、加強勞動者權益保護，習近平更強調要促進「高質量就業」；但就現實來看，中國整體勞動環境的走向顯然與其目標背道而馳。而中企盛行薪酬保密制，在景氣不佳和失業率高漲的社會背景下，將對勞工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並加劇社會不平等。職是之故，中國政府勢必需要考慮建立透明的薪酬制度，方能促進勞動力市場的效率和公正性，推動整體就業環境的永續發展。

此外，透明的薪酬制度不僅可以促進企業間的公平競爭，也能夠激發人才的流動和創新，並提高勞工的生產力及士氣，增強社會穩定，進而推動整個經濟體系的發展。因此，在政策上推行透明的薪酬制度，或許不失為中國面對經濟問題的解方之一。 （相關報導： 利用制裁嚇阻中國犯台仍有挑戰　CSIS專家建議這麼做擴大威懾效用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中正大學公法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