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總統哲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於本（12）月21日訪問華府，在白宮會見了拜登總統，並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講。這是俄羅斯今年2月入侵烏克蘭以來，哲連斯基的首次外訪，目的是尋求美國提供更多的糧草，打一場目前看來沒有停損點的戰爭。「解鈴還需繫鈴人」，美國是俄羅斯眼中這場戰爭的「第三方」，哲連斯基向拜登求助是理所當然；選擇烏境戰事還在進行中訪美，主要因為他認為明（2023）年是這場戰爭的關鍵時期，屆時美國國內和國際環境的變化，都有可能影響拜登政府的援烏政策，進而決定戰爭的長期走向和結果。哲連斯基畢竟是演員出身，他在美國國會使出混身解數，得到相當正面的回應。哲連斯基誓言烏克蘭會作戰到底，拜登表示美國將與之並肩作戰，雙方一搭一唱。拜登承諾提供他愛國者（Patriot）地對空飛彈系統，眾議院隨後也通過對烏克蘭的450億美元援助方案。美國今年已向烏克蘭提供約500億美元的援助。僅管如此，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哲連斯基此行最渴望獲得的美援武器大多落空，包括主力戰車、戰鬥機和長程精準飛彈。因為，愛國者導彈固然可以幫助抵禦俄羅斯空襲；但美國官員表示，導彈系統並不會改變戰爭進程。美國不能提供烏國先進武器是基於不同的安全考量：如擔心烏克蘭一旦陷入困境，可能會鋌而走險，使用飛彈打擊俄羅斯境內目標，從而令俄羅斯總統普京擴大戰爭範圍；或是俄羅斯可能會得到它們，並利用其先進技術。俄烏戰爭久拖不決已在美國國內產生「厭戰」的氛圍，美國公眾對於持續援助烏克蘭的支持率呈下跌之勢。英國《經濟學人》暨市調機構「輿觀」（YouGov）的最新民調顯示，48％美國人同意繼續挹注資金軍援烏克蘭；但美國社會中的反對聲浪難以忽視，31％受訪者認為美國不應再提供烏國任何經援，25％表態連武器也不想給。哲連斯基相信美國民主、共和兩黨將會支持他的國家；但即將接掌眾院的共和黨，優先考慮的是美國民意的走向，以及對於明年總統大選可能造成的影響。例如，有望接任眾院議長的共和黨領袖麥卡錫（Kevin McCarthy），原本支持拜登政府的援烏計劃；但他在11月期中選前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時卻表示，「烏克蘭很重要」，但向美國要錢「不能是他們唯一做的事，也不能是一張空白支票。」麥卡錫說：「這是納稅人的辛苦錢，我想確保任何資金都花在刀口上。」英國《泰晤士報》網站早在今年6月15日就報導說，總部設在柏林的智庫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曾針對歐洲十個國家做的民調顯示，大多數歐洲人已經對俄烏衝突有「倦怠感」。我認為，這是因為美歐對於這場戰爭有不同的利益考量；對一些歐洲國家而言，俄烏之間的「持久戰」，會強化它們對美國能源和安全的依賴，從而縮小對俄發展關係的緩衝餘地，使歐洲無法達成「戰略自主」的長期目標。
針對美國提供烏克蘭愛國者導彈的舉動，普京揚言俄方將摧毀該「陳舊的」防空系統，批評美方此舉徒勞無功，只會延長衝突。普京並且使用「戰爭」來形容他的侵烏行動，取代他過去精心設計的「特殊軍事行動」一詞。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前總統、現任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梅德韋傑夫（Dmitry Medvedev），在哲連斯基訪美時動身前往北京，與習近平進行了一場事先並未宣布的晤談。梅德韋傑夫是普京的長期盟友，主張對烏克蘭及其支持者採取強硬路線。梅和習近平談話的內容難為外界所知，研判離不開俄烏戰爭的話題。中共至今不願對俄羅斯侵烏行動明確表態，亦未提供俄羅斯武器或幫助它規避西方制裁。習近平只是強調，在烏克蘭問題上，中方積極勸和促談；並稱中共希望「有關各方保持理性克制」以應對危機。一般認為，俄烏戰爭是中共外交的一張牌。在今年11月14日舉行的「拜習會」，中共關切的是美國的兩岸政策；美國則關切中共是否會在俄烏戰爭中助俄「一臂之力」。另一方面，中共也可以在歐俄之間扮演調人的角色，如要求北約承諾停止進一步擴張，以換取俄同意不使用核武。拜登政府的介入俄烏戰爭，不僅影響美俄關係，也影響中美關係。「拜習會」已建立中美管控分歧和持續對話的共識，因此創造了中美關係緩和的有利氛圍。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擬於明年初訪問中國大陸，拜登不願因俄烏戰爭增加中共的談判籌碼。對於美國及其歐洲盟國而言，共同的夢魘是中俄兩國因俄烏戰爭而結盟。中俄軍事合作在過去十年間不斷擴大，雙方都將美國視為主要安全威脅，並希望建立一個沒有歐美主導的國際秩序。中俄海軍12月21日起在浙江以東海域舉行為期一週的聯合軍事演習，這是中俄兩國海軍自2012年以來的第10次軍演。《新華社》報導稱，「聯合演習旨在展示雙方加強共同應對海上安全威脅、維護國際和地區和平穩定的決心能力，以及進一步深化中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俄羅斯國防部也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演習的目的是為了加強俄羅斯與中國海軍的合作，維護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穩定。」這次中俄軍演範圍最南端，距離台灣最近只有300多公里，是10年來最靠近台灣的一次；但演習不會只是劍指台海，也有對美國與北約在俄烏戰爭的角色，表達示威之意。今年2月24日入侵烏克蘭後，美國軍方估計，至少已有10萬俄軍士兵和10萬烏克蘭士兵死傷，另外還有約4萬平民死亡。據聯合國記錄，全歐洲各地，包括俄羅斯，已經有780萬名烏克蘭難民。普京和哲連斯基目前都像過河卒子，避戰不成只好全力備戰，但烏克蘭以小搏大，只有靠外力之助來衝！衝！衝！得失不言而喻。 （相關報導： 周永秦觀點：基輔奇蹟，難在台北複製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本文原刊《美麗島電子報》，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