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盡頭的戰爭:《白銀、刀劍與石頭:魔幻土地上的三道枷鎖》書摘(4)

2021-07-20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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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得獎者巴爾加斯‧尤薩(Mario Vargas Llosa)曾演說征服美洲一事:「這是整個拉丁美洲尚未解決的議題。沒人能自外於這項恥辱。」(資料照,取自開放博物館網頁)

諾貝爾得獎者巴爾加斯‧尤薩(Mario Vargas Llosa)曾演說征服美洲一事:「這是整個拉丁美洲尚未解決的議題。沒人能自外於這項恥辱。」(資料照,取自開放博物館網頁)

沒有盡頭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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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尚未終止,對征服的反抗也是。

──胡安.阿多弗.瓦斯奎茲(Juan Adolfo Vásquez),一九八二年

最初形塑拉丁美洲的熔爐中有兩種截然不同且脾氣暴躁的人。西班牙出身自對抗阿拉伯占領者的極端戰爭,以及主導奴隸貿易的運動。大批航向拉丁美洲居住的西班牙人,一直倚靠形同治安隊、鄉警的兄弟會(hermandades)來控制人民,常動用殘暴手段。他們在遠方土地遇見的原住民帝國熟知征服戰事。人類獻祭儀式。暴力鎮壓在此地並不陌生。雙方陣營都懂得利用凶殘行為,不僅仰賴、實踐也受其摧殘。那是萬物的自然現象。

隨著歷史進展,似乎有一種模式成形。總有拋灑熱血的戰士無處著力,被征服的階級再無退路。當葡萄牙國王啟程赴巴西居住,他先派遣不受歡迎的慣犯;巴西原住民付出代價。當西班牙士兵被派往拉丁美洲鎮壓革命,他們剛與拿破崙入侵的軍隊打完一場激烈的游擊戰;西班牙殖民地的叛軍召集相等的暴力作為回應。當法國想向墨西哥收取債務並藉機聲稱擁有該國,派出從克里米亞戰爭退役的堅毅軍人,一場屠殺隨之而來。數個世紀後,當拉丁美洲的外國企業需要部署維安部隊,他們雇用打過內戰的殘忍兵士。企業正是需要老練戰士來捍衛生意,他們堅韌、無情且善用武力。

如同過往數個世紀,現在是「捕狗人的時代」(la época del perrero),揚言的報復會被討回──因此犯下的違法行為會受到指控與嚴懲。在秘魯,一個人不得不在社會基礎面目睹「一種原始,一種殘暴」,這段描述由贏得諾貝爾獎的小說家尤薩寫下,在他揚棄政治生活多年以後。過往種種的不公義與罪過,使得秘魯易於墮入邪惡。但是秘魯與其鄰國並無不同,在文化衝擊的磨難下本該如此,自古以來即為如此。

尤薩在領取諾貝爾獎的演說中,進一步闡明拉丁美洲的委靡無奈:

對美洲的征服是殘酷的,如同史上所有的征服,我們必須以批判眼光看待其遺續,別忘懷那些罪惡與掠奪的行凶者就是我們自己的祖父母與曾祖父母……兩百年前當我們從西班牙獲取獨立,在殖民地掌權的那些人並未贖回印地安人並未久遠的罪行贖罪,反而以等同於征服者的貪婪與殘暴繼續剝削他們,並且在某些國家,大量殺戮或徹底消滅他們。明確地說:多個世紀以來,解放原住民完全是我們的責任,而我們並未成功將其實現。這是整個拉丁美洲尚未解決的議題。沒人能自外於這項恥辱。

這正是暴力的根源,白人如此審慎監控種族的原因──為何神父要在古老教會編年史裡一絲不苟記載全體新生兒的膚色,至今掌權者仍小心翼翼守護。這正是為什麼,長久以來有色人種在拉丁美洲遭到排擠、冷落和輕忽。許多頌詞在書寫此區域浩大、廣泛的麥士蒂索混血現象,種族混合確實從一開始就普遍可見。基於西班牙和葡萄牙征服者隨心所欲跟印地安和黑人婦女性交,此事無從選擇。儘管如此,血統純正的觀念一直是西班牙後裔的古老守則:摒除原住民、猶太人、華人、阿拉伯人或黑人血統的基因庫──即使久居美洲的「白人」迄今已帶有大量上述血統。儘管現實變遷,偏見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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