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空氣愈來愈糟，想要改進很難。除了天氣變化，主要還是人禍所引起。我在北京駐點採訪多年，忘不了2002年3月25日天際發白，突見四周被黃沙壟罩的恐怖景象，整個北京被陰霾吞沒，暗黃的天空，如同核輻射降臨，就像世界末日。
接著我開始採訪北京的空氣汙染，網路上文章幾乎千篇一律指向沙塵暴來襲。我想也是，但沙塵暴有季節性，滯留時間不長，而北京的空氣汙染是持續不斷，逐年升高的。有人提醒我，不妨到近郊的永定河走走，即能了然於胸。
永定河位於北京城區的西北方，約1個小時車程就能抵達，放眼河床乾涸見底，四處沙塵，沙質很細，白色略黃，風一吹，飄得老遠老遠。偶見砂石車，在河床中顛簸而行，沿途揚起陣陣風沙走石，幾乎遮蔽大半個視線。
3至5月是北京郊區春耕季節，眼前大地卻是裸露貧瘠，不見綠意。北京又剛好吹西北風，大風颳來，沙塵正好吹向南面的北京城。這是天天都有，不受季節影響，一點一點覆蓋著不遠的千年古城。附近村民都知道，北京的沙塵源主要來自北面的乾涸河道，又以永定河為主。河長數百公里，我走的僅僅是一小段而已。
返回住所途中，我發現城區近郊的多處營建工地，被網狀的塑膠物牢牢套住，深怕風吹揚塵，造成汙染，且不少汙染嚴重的工地暫停施工。我暗想怎麼回事，難道有大人物視察？即便有，也不至於網縛塵土。隔天參加記者會，恍然大悟，原來是國際奧委會派員到北京看空氣品質，北京正盡全力爭取主辦2008年奧運呢！
事隔多年，《生命時報》記者2013年探訪永定河斷水河道的新聞，讓我想起當年的現場，如今則是變本加厲，除了沙塵，還有滿地垃圾，私挖亂建，令人觸目驚心。報導稱，在五環邊的永定河乾涸河道內，建有幾處高爾夫球場，附近夾雜一些製磚廠與水泥廠。
從永定河大橋向北眺望，眼底盡是大片裸露的河灘和採挖沙土後留下的大坑。記者拍照時，怒吼的北風捲起沙粒打在臉上依然生疼，甚至聽到沙塵一粒粒砸在相機上的聲音。法律明文規定，河道內不得亂建私採，媒體也多次曝光，但收效甚微。
嚴格說，沙塵暴也是人禍大於天災，把北京的空氣汙染都怪罪於沙塵暴，甚至是20多年來中國連續出現暖冬，導致降雨減少等，都是昧著良心說話。面對汙染，不必捨近求遠，只要搞好周邊環境，從自身做起，就能減緩大半。改善北京空氣汙染，整治永定河才是急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