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緗家觀點:「裂解中國」會否是川普「逼變」戰略的策略選項?

2019-06-02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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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憂心,雖然目前美國已將「貿易戰」打成「科技戰」,但這可能還不是美國的最毒招,更狠的「終極招數」會不會是「裂解中國」,從臺灣開始?(資料照,維基百科)

作者憂心,雖然目前美國已將「貿易戰」打成「科技戰」,但這可能還不是美國的最毒招,更狠的「終極招數」會不會是「裂解中國」,從臺灣開始?(資料照,維基百科)

美中貿易戰打到現在,對中共強硬已是美國兩黨共識,幾乎全美國都變成鷹派。課徵關稅、突襲「中信」、捕孟晚舟、狙擊「華為」、毀「千人計劃」、取消「孔子學院」……,美國對中共疊加出拳,招數愈奇也愈狠。雖然目前美國已將「貿易戰」打成「科技戰」,但這可能還不是美國的最毒招。更狠的「終極招數」,筆者擔心,會不會是「裂解中國」,從臺灣開始?因為中國最可能分裂的三個地方西藏、新疆和臺灣之中,只有臺灣不受中共掌控,最容易裂解。不要說這是異想天開,因為不久前發生的一件事情極富意義,可謂「兇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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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傳統」,不祥之兆

5月18、19日,美國的「大華府台美文化協會(TUSCA)」於華盛頓舉辦第18屆龍舟賽,川普照例發去賀詞。但川普去年的賀詞表示龍舟賽源於「古老中華文化」,今年卻改稱這是「臺灣的傳統文化」。這個變化,臺灣的綠媒立即注意到,某政論節目稱之為「超級重大的改變」。我也認為,這就是一個「裂解」的信號。此「信號」會不會繼續閃耀擴大放大,現在不知道,但是,把「龍舟端午」從「中華/中國文化」分割出來,歸入「臺灣傳統文化」,這已經逸出「一個中國」,變成「文化一中一臺」,和綠營的「去中國化」遙相呼應了。

川普會打這種「文化一中一臺」牌,毫不奇怪,因為其人品性即是如此。川普曾在今年一月說過:「現在有些國家很不守規矩。我們美國守規矩,但如果有必要,我們美國壞起來比誰都壞!」這是川普,以及當今美國政壇一票鷹派發動與支持對中「XX戰」、「XX戰」……的「心態基礎」。

美國總統川普。(美聯社)
美國總統川普。(美聯社)

接著,就是臺灣駐美國的「北美事務協調委員會」更名為「臺灣美國事務委員會」,這對「中華民國」是一柄「雙刃劍」。一方面,更名象徵臺美關係更加緊密,整體上有利臺灣;另一方面,「臺灣美國事務」的提法凸顯「臺灣」,無形中淡化「中華民國」,讓人嗅到一絲「臺灣主體意識」的味道。這個更名,現實利益上有助「中華民國臺灣」,國家認同上不利「中華民國」。

關於「臺灣主體意識」,我曾寫道,這是綠營喜歡使用的「臺獨代名詞」。這麼多年來,從馬英九始,藍營一直稀里糊塗跟著喊,讓我訝異:對藍營來說,「中華民國」不才應該是「主體」嗎?「臺灣」如果是「主體」,「中華民國」是什麼?客體?附體?但我從未看到藍營政治人物提倡「中華民國主體」,直到去年「韓流」興起。韓國瑜是我第一個聽到喊出「強化中華民國主體」的藍營政治人。

貿易戰開打以來,美中之間的博弈拳腳撩人眼花,讓人驚訝驚嘆的事情層出不窮,在這過程中,有一個重大變化國民黨必須注意到,否則,恐難免在形勢的變動中迷失方向:

「麻煩製造者」概念過時

長期以來,國民黨以能維護臺海和平,不做「麻煩製造者」自豪。能如此,有兩個背景原因:首先是美國要求臺灣不做「麻煩製造者」;其次是國民黨堅持「九二共識」,能夠實現臺海和平。相對照的是,民進黨堅決不認「九二共識」,引發兩岸關係動盪,成了「麻煩製造者」。

但這一切今天已全然不同:川普主政的美國衝上第一線對抗中共,在南海/臺灣海峽、在貿易/科技領域,乃至未來可能的金融、貨幣……的多領域、多戰線交替出擊,主動挑戰挑釁中共,包括軍事挑釁,美國自己已帶頭成為一個所謂的「麻煩製造者」了 ── 說「所謂的」,意思是,我當然不認為美國真的是「麻煩製造者」,真正的「麻煩製造者」是中共,美國的真正角色是「麻煩解決者」。形容美國是「麻煩製造者」,只是沿襲臺灣輿論的習慣,借用這個概念而已。

美國主動挑釁中共「製造麻煩」,最近還有醒目一例:四十年來第一次,美國的部長級高官與臺灣的部長級高官「對等」會面: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會面臺灣的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李大維。巧的是,日期相近,蔡英文打破臺灣「三十年禁忌」,於六四前夕在總統府公開接見為數眾多的大陸民運人士。這對中共是「明目張膽、膽大妄為」的「公然挑釁」,與美國「四十年來第一次」的臺美高官會面遙相呼應。

美國不斷地「製造麻煩」,令人莞爾的是,中共「知好歹」時不敢應戰,當縮頭烏龜 ── 在南海和臺海面對美國軍事挑釁、在臺灣局勢已臨近啟動「反分裂法」的對臺「非和平方式」時;「不知好歹」時盲目自信高調應戰,結果屢戰屢敗 ── 此即貿易戰、科技戰……。

美國自己成為「麻煩製造者」,當然希望類似者越多越好,於是鼓動一群國家加入他的行列「製造麻煩」:澳大利亞、紐西蘭、南韓、日本、菲律賓、印度,甚至遠在歐洲的英國法國……。

中美貿易戰,川習會,川普、習近平。(美聯社)
貿易戰開打以來,美中之間的博弈拳腳撩人眼花,讓人驚訝驚嘆的事情層出不窮。(資料照,美聯社)

美中對抗,臺灣擇邊站隊三選項

臺灣呢?當然不能遺漏。事實上,面臨這波美中衝突,臺灣的「擇邊站隊」有三個選項:一、配合美國,改變中共(中共必須變,這是連檯面上最「親中」的總統候選人郭台銘都表達過的觀點,即「大陸轉型」);二、察色美國,對抗中共/中國;三、偏袒中共,陰違美國。「陰違」,即「陽奉陰違」的「陰違」。

對民進黨而言,三個選項只有一個可行,即選項二的「察色美國,對抗中共/中國」。民進黨絕無可能去做選項三的「偏袒中共,陰違美國」;選項一的「配合美國,改變中共」對民進黨會是難堪的挑戰,因為他們「去中國化」,只想遠離「中國」。幫助美國去「改變中共」,把自己攪和到「中國事務」裡面去?一萬個不願意。退一步,即便民進黨轉換態度,願幫助中共改變,大陸(包括中共與民間)會愉快接納民進黨嗎?會給民進黨「好臉色」看嗎?

國民黨與民進黨略有不同,理論上,三個選項都可能:改變中共、對抗中共、陰違美國。但現實中,國民黨主觀上不會選擇第二項,也恰恰是民進黨唯一選項的「對抗中共」;客觀上不應選擇的,是第三項「陰違美國」。

空等40年,從「助變」走向「逼變」

美國的態度呢?以上三個臺灣可能的選項中,美國最希望臺灣選擇哪個?當然是選項一的「改變中共」,因為這正是美國自己長年的對中共政策。從1978年底中共開始「改革開放」到「六四」爆發,從「後六四」的中共「入世貿」到2016年底的「前川普」時代,美國的政策目標是通過協助中共發展經濟、壯大中產階級來「和平演變」走向民主,為此不惜長期容忍中共的種種不軌行為。這項可稱作「助變中共轉型」的政策,時間跨度長達38年(1978〜2016)。

然而,事與願違,美國將近40年的努力希望落空。在美國和西方的容忍幫助下,中共是壯大「崛起」了,但「轉型」遙遙無期,還咄咄逼人要反噬西方。到「前川普」時代,世界呈現的格局是:中共「硬體」大躍進,「軟體」大倒退,成為一個「軟體」不隨「硬體」進步、「軟體」與「硬體」全面反向而行的強權。人類幾千年一點一滴辛苦累積起來的「軟體文明」,即「二戰後 + 冷戰後」的國際新秩序,亦即「普世價值」的政治制度、經濟構架、生活方式、遊戲規則……,正受到中共「高科技專制」的強力挑戰。終於,美國的「非典型」總統川普(我稱之為「流氓總統」,呵呵)橫空出世,制定新戰略,要用貿易戰、科技戰、其他可能的貨幣戰、金融戰……,乃至本文猜測的「裂解戰」等手段來強迫中共改變,這是「逼變中共轉型」。

無論是「前川普」時代長達近40年的「助變中共」,還是當下的「逼變中共」,美國對中共的核心訴求,說到底就是兩個字:改變,或曰:轉型,而絕非很多人誤信不疑的鬼話「修昔底德陷阱」之「遏制」。

川普與習近平「川習會」何時登場,舉世矚目(AP)
美中貿易戰打到現在,對中共強硬已是美國兩黨共識,幾乎全美國都變成鷹派。(資料照,AP)

上、中、下三策,臺灣應該做什麼

因此,美國當然希望臺灣採取「配合美國,改變中共」的政策,這是美國最願看到的「上策」臺灣立場。前文分析過,民進黨非常不可能採用此政策,國民黨卻有高度可能 ──「國統綱領」其實就是「改變中共」。如果國民黨這麼做,美國在臺灣的「合作者」,就是國民黨。

如果國民黨無意採用「上策」的「改變中共」,民進黨又對此「上策」抵觸拒絕,美國便只好退居「中策」:對抗中共。這是民進黨的唯一選項和國民黨的非選項。臺灣要「對抗」而非「改變」中共,美國的「合作者」便只能是民進黨,目前態勢正大致如此。美國樂見臺灣違抗中共,蔡英文萬分願意,臺灣躋身美國為首的行列,國多勢眾一齊對中共「製造麻煩」,不但加深與美國邦誼,事實也很安全。

臺灣的「下策」是「偏袒中共,陰違美國」。在一個嚴拒中共「一國兩制」的國度,願意偏袒中共,去「陽奉陰違」保護臺灣不受「一國兩制」侵害的美國,也不顧眼下的貿易戰無論是從「價值是非」的「理想主義」角度,還是「博弈輸贏」的「現實主義」角度,美國都佔上風,誰會如此選擇,只有兩字結論:昏聵。然而,國民黨卻正隱隱約顯露這苗頭:聽不到國民黨的「名嘴」(包括政治人物、意見領袖、智囊學者)客觀評價批評中共,只聽到他們抨擊美國,袒護中共。這無異「鬼混」。

本來,對比民進黨,在以上三個選項中,國民黨實際上也只有一個選項:由於絕不想「對抗中共」,也絕不應「陰違美國」,國民黨只剩下一個最好選項「改變中共」,換言之,國民黨天然地比民進黨處於優勢:「改變中共」的「上策」天然屬於國民黨,民進黨命裡只配「對抗中共」的「中策」。但是,國民黨如果態度曖昧,放棄「上策」,不作選邊,不思作為,拒絕「改變中共」,便等於是把美國推給民進黨,自己實質墮落成最不可取的「偏袒中共,陰違美國」。

川普與習近平,川習會。(美聯社)
作者指出,美國不斷地「製造麻煩」,令人莞爾的是,中共「知好歹」時不敢應戰,當縮頭烏龜 。(資料照,美聯社)

選擇若錯,中華民國安在否

前文曾提到「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以下就是明年總統大選的「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形勢:

就「理想」層面的「價值是非」而言,不論是「貿易戰」本身,還是貿易戰之外美歐對中共的價值觀/意識形態對立,中共都是「價值錯誤」的一方(這就是為什麼臺灣民意嚴拒中共「一國兩制」)。做「價值正確」的事,即便眼前看來偏「傻」,但長遠一定「笑到最後,笑得最好」,選舉也一樣,國民黨必須站對邊。

就「現實」而言,美國在臺灣擁有極大政治影響力。美國的背書,是全國性選舉的巨大助力。國民黨如選擇和美國一齊「改變中共」,促使中共政治改革,無論是藍營、臺灣、大陸,還是「中(華民)國」,前途都將光明。國民黨如拒絕與美國為伍,民進黨便會「替補」國民黨,一路走下去,按民進黨路徑,即是「裂解中國」。現在,川普的「裂解」苗頭剛露,國民黨有能力影響其回軌「改變中共」,追求未來的「民主一統」,民進黨也有能力慫恿其一路朝向「以裂代變」。國民黨若選擇錯誤,讓民進黨再執政四年,別說國民黨,連「中華民國」都可能實質消亡,所以韓國瑜疾呼,2020是「中華民國保衛戰」。

有人或會說,中共根本不可能聽你國民黨的話展開政治改革。確實如此。但中共怎麼做,是他的事,國民黨態度如何,臺灣選民都在看。國民黨是不怕得罪中共以贏得選舉,還是為取悅中共寧可輸掉選舉?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回顧三十年,國民黨從當時的一統天下散架至今天的「中華民國保衛戰」危局,不愧是「鬼混」三十年。願藍營從「鬼混」中醒來,好自為之!

*作者為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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