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專屬文章 張鈞凱專欄：鏟子超人，民主失能？

花蓮馬太鞍溪發生堰塞湖災情，大水沖進鄰近鄉鎮，截至28日下午3時，已造成17人死亡、7人失聯、100人受傷。花蓮光復地區滿目瘡痍的景象，令人怵目驚心，時值教師節連假，許多民眾帶著救災器具，湧入光復鄉貢獻一己之力，因此被稱為「鏟子超人」。蔡英文、賴清德先後透過臉書，對無數的「鏟子超人」表達感謝。

「鏟子超人」現身，再一次民粹大動員？

作家楊渡在解讀「鏟子超人」時，指稱一鏟又一鏟，鏟出了「民間有愛，政府無能」。誠哉斯言。當花蓮堰塞湖災情發生後，第一時間眾人看到的竟是中央與地方政府、民意代表互罵，還有民進黨立委在群組要求提供「殺傷力消息」做政治攻擊。另外則是民進黨立委定調此為「溢流」而非「潰堤」，政府相關部門立刻通令媒體「統一用語」。

這就是「有政府好安心」、「有政府會做事」的真面目，該堰塞湖於7月即已形成，農業部長聲稱「沒有立即潰堤的危險」。斯時執政黨的心力全都擺在「大罷免」，對他們來說，政黨生命當然比人民生命來得重要。等到水利專家、前內政部長李鴻源帶領團隊介入時，悲劇已難以避免。無怪乎李鴻源感嘆，明明就是「潰壩」，卻還在計較用字遣詞，「爭論這個有意義嗎？」

當前後任總統都在頌揚「鏟子超人」時，只說明了一件事情，也就是台灣民主已陷入全面失能、失靈與失治的狀態。夏天本就是台灣風災、洪災的好發季節，大罷免之際，台灣南部才遭受丹娜絲颱風重創，執政黨不拚救災，斷水、斷電、斷網宛如倒退至第三世界，讓賴政府灰頭土臉。沒想到如此政府學不到任何教訓，硬是把一場天災搞成人禍。

推諉塞責已經成為台灣民主的常態，不過執政者最厲害之處，便在於總能利用巧妙的話術，把自己的政治責任撇清得一乾二淨。不是「走私」是「超買」，不是「跳電」是「超載」，不是「無薪假」是「減班休息」……。疫情肆虐期間，由於口罩嚴重缺貨，官員竟公然教導用「蒸」的，疫苗大缺就推行起「我OK，你先打」的全民運動。如今的「鏟子超人」，看來又要被動員成一場民粹集結，轉移政府救災不力的罵名。

科技防災，中國大陸應對堰塞湖災情的SOP

在媒體職涯中，有幾場災情，讓人印象格外深刻。其中之一，是2018年2月的花蓮大地震。當時陸方表示願意派遣救援隊赴台協助，卻被我方一口回絕。還記得有位在現場的同業回報，因為災區狹窄擁擠，所以才不開放其他地方的救援隊進駐。他話才說完，遠道而來的土耳其救援隊便大大方方進入了災區。與此同時，網路上不少人還回顧起九二一大地震，中國大陸阻撓國際救援的「假消息」，一直流傳至今。 （相關報導： 張鈞凱專欄：當台灣民主「邪教化」之後 ｜ 更多文章 ）

隨著「抗中保台」攀向高峰，兩岸天災政治學則幾近消逝在大眾視野之中。此次花蓮堰塞湖災情，除了館長（陳之漢）之外，幾乎沒人提及與對岸合作救災的可能，畢竟是「互不隸屬」的「境外敵對勢力」嘛。不過，樺加沙颱風橫掃大陸廣東，卻無重大災情傳出，原來是科技防災起了大作用，事情透過氣象衛星、超級電腦，將颱風的「底細」都算得一清二楚，且提前砍掉2萬棵隱患樹、加固13萬棵路樹，開放865個避難所。廣東方面還出動無人機全天候巡航，即時回傳災情畫面，指揮中心完全能掌握哪棵樹倒了、哪條路淹了；另外則準備了涉水救護車，防淹輪胎、防滑底盤，風雨無阻。

還有一個值得台灣深思的問題，即中國大陸於2018年發生西藏與四川交界的金沙江堰塞湖事件，兩度山體滑坡，緊急轉移將近十萬居民，不僅未造成一人喪生，此後似乎不曾再聽說大陸發生堰塞湖的災情。究其原因，恐怕與中國大陸水利部辦公廳2019年下發一份名為「關於印發水利部堰塞湖應急處置工作規程」的通知有關。

在這份通知裡，中央層級的水利部，明確了在堰塞湖應急處置方面相關工作主要包括資訊報送和應急值守、基礎資料獲取、應急監測、會商研判（包括安全性評價、潰壩洪水分析和預測預報、應急響應）、水工程調度、資訊共享和發布、應急處置方案編制、宣傳報導、應急處置後續評估總結、災後水利設施水毀修復等。其中特別強調，將運用衛星、遙測影像等科技方法，對堰塞湖進行地形分析；並將堰塞湖風險分為4級，從中央到地方有不同的分工與會商，包括跨省、跨部門的應急處置方案編制。甚至雲南地區還有堰塞湖被改造為水電站，既能防洪，又解決了民眾用電、用水與生態保護的難題。

多難無法興邦，失去糾錯能力的民主體制

相對於此，全球「民主燈塔」美國，近年來不斷發生洪災，例如今（2025）年7月德州洪災釀120人死亡，川普（Donald Trump）勘災時還脫口而出「難以置信」。然而，不管民主黨或共和黨執政，災情只有一年比一年嚴重，救災一年比一年緩慢。其實如此景況，突顯的是民選體制的深層次困境，官僚系統全面生鏽，執政者只注重表面工夫，而原有得以快速動員的民間團體，也在政治對立與撕裂中，瀕臨難以運作的窘境。

美國作家大衛‧馮‧德萊爾（David von Drehle），在其著作《三角工廠：改變美國的那場大火》（Triangle: The Fire That Changed America）中，指出1911年美國三角工廠的火災，燒出了一系列的工人運動與勞動法律法規制定，成為美國社會「進步」所付出的代價。但今天的美國，已經失去從災難中自我糾錯的能力，多難無法興邦。 （相關報導： 張鈞凱專欄：當台灣民主「邪教化」之後 ｜ 更多文章 ）

台灣又何嘗不是如此？大批「鏟子超人」的出現，固然是台灣人互助友愛的展現，卻也是一大悲哀。「今日公祭，明日忘記」再也不是一句網路用語，而是台灣民主的現實。被「抗中」、「反中」沖昏頭的政客們，整天夸夸其談「台灣難波萬」，卻連科技救災的程度都做不到，政府思維停留在石器時代，連人民的身家性命都保護不了，只會用著美麗卻騙人的詞藻，要人們拿的鏟子上街，自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