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為什麼柯文哲得不到出圈的同情？政治人「人設」玩過頭的結果

隨著京華城案多次開庭，台灣民眾大概都對此案有所了解。不過很奇妙的是，儘管柯文哲被羈押後，從他前期「不給司法人員添麻煩」、羈押不抗告，到前幾天在法庭休庭時的「憤怒大決堤」，甚至庭審過程還鬧出人命，他卻都沒有因此獲得「出圈」民眾的廣泛同情，更不要說為他「主持公道」了。

要知道當年李自成被鄉紳陷害，送上刑場時，「吃瓜鄉民」可是一擁而上，不但救下李自成，還把與鄉紳勾結的縣官一起殺掉。每當讀史讀到這邊，看到那些鄉紳縣官遭到「過度殺戮」，就不禁想到這些人當時到底是怎麼「魚肉鄉民」，讓鄉民們完全不願給他們一場「好死」，根本是能凌虐八分就不會只凌虐七分。

京華城案和「公益」牽涉程度低

是的，那些一擁而上的明末鄉民，可是願意為了幫李自成主持公道，冒上殺官造反、誅九族的風險。然而，在總統大選中贏得 369 萬張選票的柯文哲，卻始終集結不起像樣的「民憤」，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總不會是現今普遍擁有高學歷的台灣民眾，對於正義的渴求不如明末識字率低下的米脂縣鄉民吧！

說真的，柯文哲牽涉的京華城案，與「公益」的牽涉程度真的很低。就算完全沒有官商勾結的情事，民眾也不見得能感受到自己的利益因此而改變，對柯文哲沒有「休戚與共」的感覺，更不會有那種「他幫台灣人坐牢」的情感。

換個角度想，如果今天柯文哲是因為處理什麼善款而被捕，查半天才發現侵占善款的另有其人，甚至柯文哲是遭到刻意的嫁禍，這能激起民憤的可能性絕對會高得多。

另外就是，柯文哲在擔任台北市長和總統大選期間，時常必須表現出能夠幫助民眾解決問題的樣子。你很難否認，有極高比例的選民並沒有把這種「承諾」當成單純的政治表演。你說他們單純也好、被洗腦也罷，他們是真的相信政治人物能做到他們所說的事情。

選民期待政治人物演出大逆轉

現在影視劇集裡有大量「大逆轉」的劇情，就是那種主角被陷害、看似被逼到牆角，但觀眾忽然發現其實主角早已布好局，就等他的敵人一腳踩進去。如果你沒看過類似的劇，推薦港劇《巾幗梟雄》、韓劇《財閥家的小兒子》，當然還有很多劇都有類似的劇情。為什麼「大逆轉」成為影視劇集幾乎必備的劇情？現代人整天都要面對一大堆問題，除了少數 M 體質觀眾，大部分的人其實需要一場勝利來化解一整天的煩悶。

順帶一提，有些戲劇的編導，很喜歡拉長「大逆轉」前、主角被逼上絕路的過程，他們認為這個階段有多「悶」，後面的大逆轉就有多高潮，認為這樣才能營造最大的戲劇張力。 （相關報導： 「若咬柯文哲，醫病、土地、抽銀根都能處理」！沈慶京爆林俊言利誘　翟本喬：是條漢子 ｜ 更多文章 ）

其實現在手上有遙控器的觀眾，根本沒興趣讓你當猴兒戲耍，要嘛快轉、要嘛直接跳下一集，甚至直接棄劇（現在娛樂選擇那麼多，你怎麼會覺得觀眾非看你不可）。大家愛看大逆轉的勝利爽一下，之前「悶」的部分大家早用自己的經歷腦補了，你沒事要人再經歷一次，被棄也是剛好而已。你看現在的戲劇已經知道觀眾不愛看那些，《財閥家的小兒子》「悶」的過程都不會超過半集，通常看到一集的一半就開始大逆轉了；另一齣收視超好的韓劇《外傷重症中心》，「悶」的那段甚至不超過十分鐘。

這讓民眾其實會期待像柯文哲這樣的政治人物，能如同影視劇集裡的主角，在現實生活中表演出「大逆轉」的戲碼（大罷免案會讓藍白支持者那麼振奮，即使政治版圖根本沒什麼改變，也是因為事件推進就是一場「大逆轉」的標準劇情）。不過不管是柯文哲或是民眾黨新主席黃國昌，都是屢戰屢敗。看柯文哲一再被押，除了喊喊冤，根本完全沒有應對之道。民眾要看的是影視劇集裡那種被冤枉的主角一舉逆轉局勢，把陷害他的貪官污吏一舉成擒、統統抓起來，而不是那種虛弱無力、改變不了現狀、一敗再敗的叫囂戲。

一個沒能力保護、拯救自己的英雄，根本不可能去拯救其他人，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英雄。既然不是英雄，就別提「觀眾們」會想要去拯救他了。你什麼時候看到電影院觀眾會同情災難片裡面死得莫名其妙的臨時演員，甚至要救他們？沒有對吧！

民眾不覺得「今日柯文哲，明日輪到我」

也別說選民怎麼那麼冷血，人對於領導者的選擇，本來就不是用「誰比較慘比較可憐」這種方式。就像你看《包公案》，會同情被陳世美拋棄的秦香蓮很可憐，但你幾時看到有小女生會這樣說：「秦香蓮好可憐，我長大也要當秦香蓮。」

柯文哲選總統時宣稱要打倒綠色霸權，如今卻因綠色霸權的「進攻」寸步難行，選民們沒送他一句吹牛、吐他兩口口水，已經很有同情心了啦！

還有一個原因，當然是民進黨政權距離「惡貫滿盈」根本還差十萬八千里。不管是台灣制度完善也好、其他原因也罷，柯文哲的「受害」其實一直都只是他一個人，頂多就是他們那一黨的人，並沒有擴散出去。也就是說，對大部分的人來說，柯文哲就是政治鬥爭輸了，現在付出輸掉的代價而已。這些「慘劇」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畢竟選過總統的也就那幾個人，實在很難有「今日柯文哲，明日輪到我」的恐懼和危機感。

相對的，以當年米脂縣縣官鄉紳被「義民」既虐又殺的情況推斷，這些暴官惡紳的惡行受害者絕對不只李自成一人。「義民」一擁而上，除了對李自成的同情仗義，恐怕還有更多是自己也有冤屈需要發洩。

超級英雄人設破功，選民很難不認為被騙

說真的，京華城案進行到現在這個狀況，大家應該都可以輕易看出，如果法院就是硬要判柯文哲去關 28 年，他自己和家人，還有民眾黨一眾幹部，包括接替他當黨主席的黃國昌，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反抗。黃國昌的表現簡直像他過去在教堂或是寺廟生活一樣，隨便一個社會上常見的事件，例如幫權力者當鷹犬這種事，都會讓他大驚小怪，然後除了大驚小怪，他也不能幹嘛。有辦法早就用出來了啦！

一個政治人物如此一敗再敗，怎麼可能喚起希望政治人物能夠幫忙解決問題的民眾支持？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期待多被羈押一天就多一份政治力量，這實在是想太多。

說到底，就是政治人物「人設」玩過頭。雖然說選舉——尤其是總統大選，你很難不這樣做，畢竟選民去投下手上那一票，還是希望選出一個能有所作為的領導者。只不過當選民真的相信政治人物是超級英雄，結果卻變成沒有反抗能力的階下囚，想像和現實落差太多，難以同理他們的「悲劇」似乎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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