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黃昏,災難中的災難:《維京魂》選摘(1)

2025-06-30 05:00
北歐神話的世界觀,九大世界環繞世界之樹而生。圖為「世界之樹」,由 Friedrich Wilhelm Heine 於1886年繪製。(維基百科)
北歐神話的世界觀,九大世界環繞世界之樹而生。圖為「世界之樹」,由 Friedrich Wilhelm Heine 於1886年繪製。(維基百科)

北歐版的創世紀始於不停吐出煙霧與寒冰的「裂口深淵」(Ginnungagap)—北歐人對這種以真實世界為背景的設定想必並不陌生。從深淵的冰寒、黏膩中,誕生了巨人尤彌爾(Ymir)與最早的人類(斯堪地那維亞版的亞當與夏娃),生活在中土(Midgard)。諸神與巨人之間的衝突,最終以眾神之王奧丁的勝利告終;奧丁統治著他的疆土,阿薩神域(Asgard)。

奧丁在北歐與維京神話中扮演眾多角色。北歐人用兩百多個名字來稱呼他。他是眾神之王,卻也是法外之人與盜賊的守護者。他是「眾神之父」(AllFather),卻也是魔術的使用者,而當時的人往往把魔術視為一種陰性的技藝。奧丁是戰士,但往往以狂暴殺手的面目示人,而非紀律嚴明的軍人—奧丁之名可以解讀成「狂暴者」(theFuriousOne)。他在戰場上狂暴兇猛的姿態,也讓他成了狂戰士的守護神。「(奧丁的)戰士上戰場不穿鎧甲,與獵犬或狼一樣瘋狂,啃咬自己的盾牌……他們殘殺對手,熱火和冰鐵都影響不了他們。」這種強大的狂暴狀態,成了後人所說的「發狂」(goingberserk)。這個詞流傳至今,除了指稱戰場上與生俱來的維京殺手,也用於比喻某些不理性或怪誕的行為。無論如何,「發狂」一詞根植於諾斯宗教—為了在戰鬥中取勝,某些諾斯戰士,甚至諸王自己,進入變身狀態,釋放內心的野獸。這股力量來自大神奧丁,也跟奧丁一樣,有好的一面與壞的一面。

奧丁對戰爭的愛遠甚於和平—對戰士的社會來說,是個完美的神。他也是勝利的給予者。維京酋長在戰場上有一種確保奧丁眷顧的方式,他高舉長槍,在敵人的頭頂上揮舞,高喊「你們都屬於奧丁!」(Óðinnáyðralla)。諾斯崇拜者暱稱他「花鬍」(Greybeard),是個披著斗篷,戴著眼罩的人物,手中持杖,兩隻渡鴉陪著他微服人間。但在今天,人們最熟悉的奧丁形象則是英靈殿的主宰—勇敢的戰士戰死之後將進入英靈殿,在那裡準備跟諸神的敵人在將來的大日子作戰,這就是諾斯宗教中的末日:諸神黃昏(Ragnarok)。

大神奧丁性情多變:狡猾又英勇,自私又熱情,是冒險家、詩人與魔術師,性好於色卻又忠於妻子與家人。他是維京男子氣慨的理想化身:他因為長處與優點而高於法律,他也據此要求同儕尊敬他。他體現出維京魂最招搖的形式。

歌謠與文學中的奧丁,彷彿歡快而易怒的凡類,與其他諾斯神祇一同現身—肥沃之神弗雷(Frey,信仰重鎮烏普薩拉的弗雷神像有一根巨大的陰莖);弗雷的妹妹,也是奧丁之妻的芙蕾雅(Freya),本身是個威力強大的魔法師;奧丁之子索爾不僅是雷神,也執掌「風與暴風雨,晴天與大地的果實」,手持強大的戰杵雷神之錘(Mjölnir);以及從前諾斯宗教流傳下來的戰神提爾。傳奇中,維京英雄幾乎可以與眾神平起平坐。為了達成目的,他們會跟眾神協議,甚至語出威脅。尤其是奧丁,維京英雄很快就懂得奧丁的話不可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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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斯宗教中,人神關係是一種有來有往,簡直像在安排交易;對於神祇的敬意,取決於神的支持與幫助。部落成員及其家屬有權要求諸神公平對待,就像他們知道諸神也會要求他們公允以對。到頭來,雙方都知道有一股力量宰制著諸神與世人—命運。諾恩三女神(Norns)在巨大的橡樹,世界之樹(Yggdrasil)底下道出命運,而世界之樹則支撐著一切眾生。有規則必有例外,而命運的例外就是洛基(Loki)。洛基是北歐萬神殿中的惡作劇之神,是諸神諸神的黃昏:維京人、諸王與基督教的鬼點子幫手,也是背叛祂們的敵人。他的女兒海拉(Hel)掌管著死者居住的幽暗冥界。基督徒後來用她的名字,指稱基督教教義中的地府。也許是因為素有惡名,人們沒有用洛基的名字作為星期曜日的名稱,不像戰神提爾(Tuesday)、索爾(Thursday)、芙蕾嘉(Frigg,Friday),連奧丁也有奧丁之日(Wednesday)。不過,洛基的人物設定與奧丁類似,都跟動物世界,以及人心內在的野獸有關。洛基是世界巨蛇(World-snake)與芬里爾狼(Fenrirthewolf)的父親,這兩頭怪獸在推翻眾神的恐怖之日—諸神黃昏扮演要角。

 北歐的眾神是會老死的,由豐收女神伊登(Iðunn)負責看管能使眾神長生不死的魔法蘋果。Image by J. Penrose, 1890(維基百科)
北歐的眾神是會老死的,由豐收女神伊登(Iðunn)負責看管能使眾神長生不死的魔法蘋果。Image by J. Penrose, 1890(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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