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週閉幕，正式提名賀錦麗為2024年總統選舉的候選人。大會上一系列經過精心調配準備的演說，與其說是為了鼓舞基本盤的士氣，不如說是為了爭取那些尚未決定的搖擺選民。從結果論，這些講演金句連連、各擅勝場、前後呼應、一氣呵成，將現場觀眾鼓動得鬥志昂揚、氣勢如虹，堪稱一部教科書式的傑作。
最近民調統計顯示，美國全國約有4%的選民尚未決定投給川普或賀錦麗，但未決定選民在搖擺州的比例則略高一點，約5%。與那些心意已決的選民相比，未決定選民一般而言較年輕、較多少數族裔、較不具政黨色彩，但最終投票率也較低。此外，他們了解時事的管道大多透過社群媒體而非報紙電視，而經濟收入是影響他們選票意向最重要的因素，遠遠超過個人自由或民主制度的捍衛。
川普基本盤的特色為白人新教徒、道德感濃烈、沒有大學學歷、從事藍領工作、住在鄉村區域、強調自力更生。近十年來，川普成功地將這些選民洗腦成視民主黨如寇讎、棄政府體制如敝屣，甚至不惜訴諸武力手段，將建制付之一炬，以求回復昔日生活方式、重新開始。因為絕望、剝奪與危機感是如此根深蒂固，他們甘願忽視川普的無恥謊言、道德缺陷和腐敗行徑，只要他能幫他們成功達成目標。
亞當·金辛格是在川普第二次彈劾案中投下贊成票的十名共和黨眾議員之一，他在民主黨代表大會上提醒昔日共和黨盟友「民主黨人其實和我們共和黨人一樣愛國」。而當川普陷國家於不復險境時，雖然身為共和黨人，他仍然選擇彈劾川普，因為每一個人在那當下都應義無反顧地「將國家置於黨派之上」。
作為美國第一位女性的主要政黨總統候選人，希拉蕊·柯林頓要求大家為選出女性總統作突破最後一哩路的努力，將賀錦麗送入白宮，因為「我們已經在最高、最難和最後的天花板上打開了許多裂縫」，而且「未來就在眼前」(The future is here)。要不是米雪兒·歐巴馬對政治毫無興趣，許多人都認為她是很有資格取代拜登的總統候選人。她從剛剛過世的母親說起，演講時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充滿總統架式，畫龍點睛式地刻畫出賀錦麗和川普之間鮮明的對比。她要求觀眾「不要只會抱怨，要想辦法做點什麼」，以便將美國總統這個職位變成一個川普口中所謂的「黑人工作」(Black job)。
被歐巴馬總統尊稱為「首席解釋師」(Explainer-in-Chief)的前總統比爾·柯林頓則說每四年的總統大選，其實是在考驗候選人達成以下任務的能力：解決人們當下遇到的問題，減輕民眾面臨的恐懼，協助百姓抓住眼前的機會，幫忙大家實現心中的夢想。這些事對川普很難，因為他自始至終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吹牛之徒，如若不信，「下次聽川普講話時，不用數他說幾次謊，數他講了幾次的『我』」，便能分曉。反之，「如果賀錦麗成為美國總統，她的每一天都將從『你你你』開始。」
這次大會的壓軸當然是賀錦麗接受提名的演說。一開始她娓娓道出母親從小灌輸給她逆境向上的做事原則、全力以赴的工作倫理和想辦法解決問題的韌性；接著談及因為高中好友的性侵遭遇而堅信每個人都應擁有安全與尊嚴的權利，她決定研讀法律，並選擇檢察官為終身志業；然後她細訴在檢察官的生涯中如何與騙子、歹徒、毒販、犯罪集團鬥智周旋，進而將其成功定罪、繩之以法。這樣的成長背景與職涯軌跡其實很容易與秉性保守的川普基本盤選民產生共鳴。再者賀錦麗誓言上任後將大力推動「機會經濟」(opportunity economy)，讓「每個美國人民都可以公平競爭並擁有成功出頭的機會」，具體措施包括延續擴大拜登政府重建美國製造業的計畫，和提高房屋供給、預期於四年內建造300萬套新家居房子的可負擔居家(affordable housing)計劃。這個機會經濟的想法對許多被全球化潮流所邊緣化、壓迫得喘不過氣的川普選民將有一定的號召力，至少應可部分抵銷川普陣營指控賀錦麗的殺傷力。
貫穿民主黨代表大會所有演說的一個中心主題是：川普只顧自己，根本不在乎他的支持者，搖滾女星P!NK在大會中演唱What about Us，似乎正是直指川普提出這樣的控訴。反而賀錦麗才是真心關心他們，因為她一輩子只有一個客戶：人民。以前賀錦麗以檢察官身份出庭時，她總是以“Kamala Harris, for the people”五個字起頭，因為她代表人民提起公訴。這次她競選美國總統也是以「為了人民」(for the people)作為主要訴求，因為賀錦麗誓言在總統任內將全心全力極大化人民的公益。 （相關報導： 風評：民主黨揭「六項保證」，賀錦麗比川普更「保台」？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清大資工系合聘教授，本文原刊《奔騰思潮》，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