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鳥眼看世界─台北熄燈 救「飛行的紅翡翠」

最近北台灣來了一位嬌客，吸引全台鳥友蜂湧而至，每天都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甚至不少人特地從中南部趕上來，只為一睹其芳蹤。這位嬌客就是號稱「飛行紅寶石（翡翠）」的鳥─赤翡翠。

赤翡翠在分類上屬於佛法僧目、翡翠科；翡翠科的鳥正如「翡翠」之名一樣，是以色彩豐富、豔麗漂亮為著重，最具特色的是翡翠的「大嘴巴」，任何人幾乎第一眼就可辨認出翡翠科鳥的特色。全球翡翠科大概有120種鳥，有人認為牠被認為可能是在印度尼西亞和馬來群島上演化出來，隨後逐漸擴散到其它地方，大部份生活在溪邊、深林，以魚蝦蟲為生。

由於地理分隔，赤翡翠有10個亞種，台灣出現的赤翡翠主要是北方亞種與琉球亞種；牠也是翡翠亞科中分佈最北的成員。雖然主要分佈區位於東南亞地區，但往北的分佈區則到日本北海道，在中國則可見於長白山一帶。生活於各種環境，從海平面到1800米高度，沼澤森林、紅樹林、林中溪流水塘、濕地和平原都有其踪跡。赤翡翠是肉食性，內陸亞種主要食昆蟲和其他小型節肢動物，小蝸牛和蜥蜴，沿海地區的赤翡翠也吃小龍蝦、魚、蟹。

台灣本地最著名的翡翠科鳥就是翠鳥（又稱魚狗），帶著綠色的寶藍色身軀，當其穿越溪澗時往往如一道藍寶石飛過。其它幾種翡翠科的鳥包括赤翡翠、黑頭翡翠、蒼翡翠，都是稀有的過境鳥，而且生性害羞怕人，在台灣本島很難看到，偶爾出現也是在密林中躲藏，欲求一張清楚的相片而不可得；許多人為了一睹其麗影或照片，都要去飛到外島金門看黑頭翡翠、蒼翡翠、斑翡翠等，要看赤翡翠則要到石垣島。

但這次北台灣來的這位嬌客卻算是近幾十年來的例外；牠停留的時間長，已經超過一周；初來幾天還有點躲藏怕人，之後漸漸對週遭圍觀的上百支大炮越來越是視若無睹，時常停棲在無遮掩的樹枝上，讓大家拍個過癮；此外，時常表演「進食秀」，抓住蜈蚣後咬著在樹枝上左右猛拽。這般不懼人、「親民」的赤翡翠，大概是數十年來僅見，難怪鳥友為之瘋狂─當然，如同過去熱門鳥點一樣，爭看與爭拍者多，各種違規與爭議事件（餵食、鳥音、破壞生態）亦頻傳。

赤翡翠時常被鳥友取笑是「比較笨」的鳥，每年都會傳出赤翡翠撞玻璃、掛網、或不明原因受傷被拾獲的消息；也有赤翡翠被某猛禽捕捉吃掉的消息，單是今年春過境，就已傳出北投有赤翡翠撞玻璃折斷嘴巴，台東有赤翡翠被熊鷹追逐而掛網的消息。

十多年前野柳秋過境時，曾傳出赤翡翠出現，當各地鳥友蜂湧而至要把野柳翻過來尋找而找不到，後來在野柳斷崖邊親眼看到這隻遠度千里的赤翡翠在飛行時被一隻從天而降的遊隼捕獲，遊隼就在野柳的斷崖上把這隻赤翡翠肢解吃到只剩下紅色的嘴巴。

當然，赤翡翠「比較笨」的名聲，也可能因為其稀有與知名度而被誇大了。候鳥遷移充滿著危險，死傷比率相當高。每年春秋兩季的候鳥遷移時，科學家估計，有數百萬隻候鳥因為撞上玻璃及其它人類的設施（如風力發電扇等）而死亡。如何減少候鳥遷移時因人類活動造成的傷亡，就成為生態學家與鳥類學者的重要課題。

美國的芝加哥與紐約曼哈頓同是候鳥遷移的重要通道，大樓燈光既提高候鳥撞玻璃的危險，又容易讓其迷失方向。10年前，芝加哥就推出了一個「熄燈工程」，鼓勵各大樓的業主在晚上11時以後關掉過去常年不熄的照明燈。原因就是許多鳥類撞樓，就是因為透過窗戶看到大樓裏的燈光，所以直接向窗戶內飛去，撞在玻璃上受傷。芝加哥林肯動物園則更是早十多年，每到春秋就把所有的窗戶玻璃用一層薄布蓋起來，以保護鳥類。

紐約市奧杜邦社團也在10年前就發起「紐約熄燈」，鼓勵所有超過40層樓高的大樓把裝飾燈光關小，室內燈則是關小或用窗簾遮掩。今年紐約州則決定在春秋晚上11點至天亮，關閉非必要的戶外照明，以免影響候鳥遷徙。

日前美國「科學雜誌」（Science）一份研究報告就指出，天空越來越擁擠，每年有數百萬的飛行動物撞上高樓、電線桿或風力發電渦輪而死亡，未來無人機增加後情況可能更嚴重。同時也造成人類傷亡的增加；研究團隊統計，飛機遭鳥襲已經在全球奪走超過200條人命，也有數千架飛機因此受損，而且數量一直增加。因此呼籲建立局部或全面禁止人類活動的空域保護區，降低人類和飛行動物的衝突。

台灣同樣是候鳥南來北往重要的驛站之一，但相較國外，台灣幾乎完全沒有保護候鳥的觀念與作法，只有零星一些鳥會團體發貼紙，讓民眾貼在玻璃上以減少鳥撞擊玻璃的機率。雖然台灣不能與那些眾多摩天大樓比鄰矗立的大都會相比，但鳥撞玻璃的事件仍不少，單是那顆「飛行的紅翡翠」撞擊案就時有所聞。

台灣何時能發起「台北熄燈」，救候鳥及「飛行的紅翡翠」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