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蘇貞昌、蔡英文示範何謂「道歉而不負責」

道歉文化和政治文化習習相關，一國的政治人物如果是「勇於認錯、絕不改過」，該國的政治文化必然因循苟且、得過且過，但更嚴重的是，政客惜歉如金，連認錯都不肯，人民見識到的就是赤裸裸的權力傲慢。不幸的是，台灣的政治道歉文化正好是兩者兼具，政治文化之惡質可見一斑!

今年以來台灣政治人物道歉聲此起彼落，從蔡英文、蘇貞昌這些道歉老手，又加入了高虹安、陳柏惟等新手。但道歉的人多，卻不見得有建立起勇於認錯的文化。

道歉的類型可分為幾類，第一種是:，「勇於認錯、絕不改過」，以蔡英文前半年的6次道歉堪稱典型，她4月初為太魯閣事故致歉、5月初以黨主席身分為民進黨部染黑道歉，5月還為513及517兩度大停電道歉，6月為完冠病毐有300多人死亡致歉，7月則因體協安排不夠貼心讓選手搭經濟艙而道歉。道歉次數如此頻繁，民眾不敢問她是否真心，只要問她能否真正負責！

總統是全國最有權力的人，權責相符，其道歉當然是重如泰山，不道歉則已，一道歉就不能再犯，諷刺的是，蔡英文4月為太魯閣號慘死多人致歉後，卻被挖出和3年前普悠瑪事故道歉詞大同小異，其間台鐵改革毫無進展，蔡英文3年前可以夸夸其談，這次同樣的保證又如何讓人民相信，道歉後如果不能負責，難怪會被形容為毫無感情的「道歉機器」。

蔡英文6月為新冠病毐有300多人死亡致歉，之前有個曲折的歷程，總統第一次針對疫情談話，並未為死亡人致意或致歉，連綠營內部都不以為然，下一次談話時總統記得致意，但這同樣是道歉而不能負責的例子，這次可以和蔡英文互相比對的是行政院長蘇貞昌的道歉方式，蔡政府之前堅持不為三加十一政策失誤致歉，蘇貞昌這次為了到國會施政報告，勉強同意為新冠肺炎死者致歉，但他致歉時表示，「對於給國人照顧沒有到百分之百好，以及每一條寶貴生命消逝，我深感遺憾與抱歉」，用空泛的字句來避開政府有任何疏失的檢討，更堅稱三加十一不是破口，這不只是「道歉而不負責」，其實也就是另類的不道歉，用道歉方式來規避責任，難怪會被形容是「偽道歉」。

政府和民代負的責任不同，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歸責方式不同，道歉的意義也不同，以高虹安為例，她不負行政責任，隨口唱「塔綠班」也不是在國會殿堂，但身為國會議員，她的一言一行動見觀瞻，即使網軍事後攻擊已涉人身攻擊、即使綠營抹紅他黨政治人物早成常態，但這些都不能成為合理化她口出「綠畜」的理由；道德責任是對自己負責、和他人無涉，因此高虹安事後道歉，即使慢了兩天，仍然是一個好的道歉文化示範；當然，政治人物道歉，未必都和道德有關，陳柏惟多次在國會殿堂口出爭議性言論，卻只有這次道歉，再隔一個月就是罷免投票，應該也是考量因素。 （相關報導： 蘇貞昌稱台灣又幸福又危險　柯文哲酸：神也你鬼也你，話都你在講 ｜ 更多文章 ）

但無論是為了原則、還是為了自利因素，政治或公眾人物的公開認錯，對社會有重要意義；研究重複性囚犯賽局的人發現，參賽者玩最後一局時最容易翻臉不認人，因為以後大家不用再合作了；相對的，當事人或政黨以道歉來請求諒解時，顯示他們預期自己仍有政治前景，也願意在公平文明的遊戲規則下相處，既然是一個永久持續的賽局，就必須建立一套文明相處的規範，而良好的道歉文化正是其中一環。

從這個角度來看蔡政府面對三加十一的態度，執政者的傲慢流露無遺，先是一開始的拒絕公開會議內容，接下來否認有會議紀錄，日前更一不作二不休、在未經第三方客觀的調查下，就否認三加十一決策和五月疫情有關，即使疫情中心之前也說過，諾富特、華航機師及萬華感染，三者的基因定序是相同的，但蘇貞昌和陳時中仍一口咬定，三加十一決策和五月疫情無關。正常的認錯文化是「道歉是為了負責」，但蔡政府完全倒過來，「道歉卻是了規避責任」。如果以重複性囚犯賽局來比擬，民進黨永遠假設每一場賽局都是非贏不可的最後一局，凶猛、狼性的遊戲規則下，顯然沒有保留認錯這樣文明規範的必要。

「道歉而不負責」重傷責任政治，也衍生治理問題，太魯閣事故的背後是一個顢頇的官僚體系，但社會大眾至少知道問題在那裡；相對的，蔡政府避談三加十一，卻無法釐清疫情破口，台灣的疫情中心堪稱全世界最集權的，在它的眼皮下出現這麼大的疫情破口，難道不該給民眾一個合理的解釋，最起碼也要能防範於未然。 （相關報導： 蘇貞昌稱台灣又幸福又危險　柯文哲酸：神也你鬼也你，話都你在講 ｜ 更多文章 ）

完全不肯認錯則是另一種惡質的政治文化，民進黨在野時發焦土抗爭、杯葛萊豬、萊牛進口，執政後卻開放萊豬進口，依蔡政府現在的邏輯，如果開放萊豬攸關台美關係，那過去民進黨強力杯葛就是錯的，蔡政府要民眾吞下這一套利大於弊的計算前，道歉是起碼的義務，然而，除了賴清德2019年1月卸任行政院長時曾公開為此致歉外，民進黨從到下從未為自己的前後不一有個完整的說法；相反的，大家看到是政府官員及網軍四出攻擊在野黨，不惜以傷害商家（誣指皇家傳承牛肉麵使用萊牛）的方式來建立進口萊豬的正當性。一個從不認錯的政府，台灣政治的敗壞就是從此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