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跟一群朋友約吃飯，Calvin一坐下就擠到我旁邊，把手機舉到我眼前說：
「K，你看到這個了嗎？我覺得你們空姐很瞎欸！」
Calvin很清楚準空服員的職前口語表達和服務意識培訓，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每次航空業發生他看不過眼的事，總要在我面前喳呼一番。
我瞄了一眼他的手機螢幕，是在FacaBook和Instagram上，因為nCoV-19疫情而被轉發的請願文。內容大意是線上空服員表示美籍航空因為疫情停飛中國，讓她工作航班上出現不少持有美國護照、卻操著中國口音的旅客。這可能會將病毒傳染給機上15名組員，影響15個家庭，根本就是防疫的破口。因此希望行政院長、衛福部跟交通部能要求台灣航空公司在非常時期「禁止他國護照從中國搭長榮華航於台灣轉機，只能提供台灣人搭機回台。」
「台灣是言論自由的國家，一個人的意見不代表全數空服員。而且一竿子打發一船人的言論也沒有比較不瞎。」我邊回嘴邊對著Calvin翻個大白眼。
「拜託，你看這個！之前那個說要在反罷工的機師餐裡面加料、還要電爆中途落跑的學妹、後來被開除的空姐，現在出來說機師和航空公司對她的種種追殺，是為了要消滅組員求救的聲音、要打壓工會造成寒蟬效應欸！我要是那個被威脅的機師也會想告她，好嗎？」Calvin撇撇嘴，把手機滑到另外一個新聞頁面，又在我眼前晃了晃，沒有打算放過我。
那則新聞是在罷工後被解雇的郭姓空服員，發文表示這半年看到往日一起罷工的夥伴，一個個回到天空中，剩她一個人繼續被罷工。無法繼續自己熱愛的飛行工作，還得面對一張張傳票讓她很無力，所以希望工會成員在勞動裁決日當天能夠到勞動部支持她。
我們都被鼓勵要做自己，他們說出自己的心裡話，難道錯了嗎？
帶著甜美笑容的空服員訴說委屈，一向都很能引起同情與支持。但這個風向在去年長榮空服員罷工後完全變了。長榮的罷工社會輿論一面倒的批評、因為疫情請願的文章幾乎沒有引起主流媒體的關注，轉發數寥寥可數。
不管是線上空服員請願拒載非台灣籍的旅客、還是郭姓空服員出面表達自己沉潛半年的心聲。他們共同的問題，是過度訴諸於情感之下的「利己性思考」。
我們先撇開定期航班只載台灣籍旅客，在實務上的技術難度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從中國出發的台灣籍旅客一樣可能會成為nCoV-19帶原者，把病毒傳染給機上15名組員，影響15個家庭。只談自己，而忽略整架飛機上300名旅客，以及背後300個家庭，聽在其他人耳裡，是在替自己爭取權益。
同樣的，我們也先撇開同期同學的群組到底算不算私人群組，截圖給公司是不是很小人。在對話截圖的被曝光第一時間，工會先跳出來替郭姓空服員澄清是頭像遭盜用、涉及霸凌言論非本人發言；隔天檔不住輿論壓力，這位當事人才透過工會發聲明表示那是開玩笑的言語，她沒有要傷害任何人。 （相關報導： 機上「借筆」恐傳染武漢肺炎 高市衛生局長：養成這習慣，能遠離病毒 ｜ 更多文章 ）
但她忘了，當她拉起罷工封鎖線時，就已經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了，任何留下紀錄的言論，都不是玩笑二字可以帶過的。事後再多的說明，都像在替自己的行為辯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