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愛滋(7):高耀潔獲曼恩人權獎事件

2014-03-15 07:07
高耀潔醫師為河南愛滋病患盡心盡力,於2001年獲得曼恩人權獎(孫亞提供)
高耀潔醫師為河南愛滋病患盡心盡力,於2001年獲得曼恩人權獎(孫亞提供)

2000年10月底,紐約時報發表記者羅林題「中國農村貧困的危險代價:死於愛滋。」記者主要描述一個月前她採訪高耀潔醫生走訪河南農村愛滋患者的情況。

高耀潔醫生當時74歲,是河南省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退休醫生,因醫術精湛而出名,曾擔任省人大代表和省文史研究館館員。

1996年,高醫生在臨床工作遇到1名婦女因輸血感染愛滋,而血液來自醫院的血庫。高醫生遂自費開始愛滋科普教育,告訴人們愛滋流行及其危險。在文史館、婦聯、宋慶齡基金會等支持下,高耀潔印刷了大量愛滋宣教傳單,在公共場所散發,郵寄給各地衛生人員。

後來,在媒體人員的幫助下,高醫生開始直接和農村的患者直接聯繫,提供醫藥和人道幫助。動員農民賣血、搞血漿經濟的河南省衛生廳對高耀潔高調的愛滋宣教甚為不滿,多次要求高耀潔對外說「河南省沒有愛滋病」,但遭到拒絕。

紐時報導後,引起世界轟動。儘管中國政府一直表示,大陸愛滋流行處於低水準,但國際醫療界一直持懷疑態度。紐時報導揭示了愛滋在大陸農村賣血人員中流行和導致大量人員死亡。

高醫生救助病患的行動贏得了國內外聲譽,但卻遭到河南地方勢力的迫害。出生河南的中央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黃晴宜女士直接干涉了此事,稱高耀潔被美國特務利用。2000年底,高醫生一度躲藏起來,擔心被捕。

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著名流行病學家Chris Beyrer博士提名高耀潔獲2001年Jonathan Mann全球衛生和人權獎,我和其他人後來也參與提名和寫支持信件。

曼恩博士是世界愛滋運動的先驅,成立了世界衛生組織全球愛滋規劃,推動聯合國將人權保護納入公共衛生議題。1998年,曼恩博士夫婦在空難中去世。為紀念曼恩博士,位於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全球健康理事會等三家國際衛生組織設立曼恩全球健康人權獎。

高耀潔獲獎後,原本擔心政府不會讓她出來領獎,就沒有去辦理護照。我竭力勸說她爭取來領獎,並說她領獎可以成為政府同樣獲得榮譽的機會。文史館的李館長支持她出國領獎,認為是河南人的驕傲。河南省統戰部也支持她,負責文教衛生的副省長李志斌支持她。但是,河南省衛生廳羅列了高耀潔的很多“罪證”,要求查辦高耀潔,但被公安部門拒絕。公安部門表示,你們學術觀點不同,我們不介入,但要我們抓人,需要鐵的證據。同時,公安部門也表示,高耀潔要拿到護照,必須要工作單位蓋章。因她的單位在衛生廳領導下,高耀潔最終沒有獲得護照來華盛頓領獎。

獲知衛生廳羅列她的罪名,高耀潔一怒之下就對外發佈了政府阻止她出國領獎的消息,成為2001年春天國際媒體熱炒的焦點新聞事件。我有幸幫高醫生領取了此獎項。

*作者為北京愛知行研究所、國立清華大學當代中國中心訪問學人(編按:作者投入中國河南愛滋防治與公衛研究多年,四年前流亡美國,仍持續關心大陸愛滋病人權議題。《風傳媒》特別商請作者以每周一篇,深入解析大陸愛滋病與公衛人權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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