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瑜談反送中:維多利亞茶壺裡的兩種黴?香港包不住的多層次後華性

2019-08-20 15:11

? 人氣

榮念曾做為一個文化人,後來被選去做立法會當藝文界代表,到世界各國去都是見外交部長。他想像的香港是好多面,叫「進念二十面體」。英式文化香港當然有,傳統儒家香港更有,什麼通通一起,所以香港保有了某種跟大陸的區隔性。於是,後來出現了很多如教科書、愛國主義教育的鬥爭。但是另外一方面,回歸中國,究竟應該是什麼樣的中國?很難想清楚,就出現了像領導工運的司徒華之類的領袖,司徒華讓一些同志感到不安,跟他一起搞這個民主化運動的,像李柱銘這些大律師,是非常英國化、殖民化的,司徒卻是搞愛國主義,搞保釣,跟大律師格格不入。司徒又去推動民主運動,領導香港的中小學教師建立自己的自主性跟主體性,反對極權專制,這又讓左派的,跟大陸官方比較近的,無論是商人還是宣傳意識型態的政客,必須與他有所區別。司徒華也過世了,他自己寫的《大江東去:司徒華回憶錄》,有的時候真的是讀者很感慨,因為人在這樣的歷史潮流中要去做選擇,可能是痛苦的。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誰逼我選邊,我就反對誰!

香港還有另外一批洋人知識分子,他們不像台灣的洋知識分子來來去去,而是長住在香港,但他們做的研究都發表在西方,這裡面有些人對中國文化體會深刻,願意替中國辯護,透過對中國的文化詮釋,來解讀中國的政治現象。這樣的洋人在今天世界上要放在哪裡?放在西方格格不入,放在香港格格不入,放在中國也不見得人家想要,而且他也不見得願意。

再幾個格格不入的,一是在80年代之後,大量湧入香港的東南亞看護、勞工。還有八九之後抵達的一批。接著是90年代末期到21世紀初,香港為了要在世界上競爭,大量雇傭大陸在外留學學成的學者,那又是另外一批,與八九過來的當然不一樣,現在新到的40來歲這些年輕教授,完全沒有八九的這種政治意識,而八九的這批到了香港之後,有些又往外繼續走,因為覺得香港勢不可為。

面對這樣的香港真是極其複雜,而且複雜到了一個就是說上幾代人之間是沒有辦法彼此串聯,彼此同情。屬於殖民地的精英,香港在地的商人,香港的原始居民還是各代的南來者,彼此之間沒有辦法形成一種凝聚,他們的後代是很沮喪的。這個情形可以跟台灣做比較。以1949年國民黨到台灣來之後起算,可以有三代,第一代人之間是很難溝通的,因為是國民黨帶來的移民,跟日本統治的殖民地人,第一代人很難彼此溝通。第二代人是跟著第一代人成長,捲到了主流派跟非主流派的鬥爭與統獨之爭,第二代人之間爆發衝突。這對第三代人而言是痛苦的環境,第三代人就是野草莓到太陽花的這一代人,這一代人他們是真正在一起成長的,具有同樣的時代背景,同樣的政治符號,同樣的流行文化,不能跟著上一代的經驗選邊,跟同儕分裂,過去這種現象是很令人厭惡的,到了一種就是「誰逼我選邊,我就反對誰」這樣的地步。我淺見以為,太陽花就是這樣的意思,誰逼我表態,誰逼我選邊,誰叫我做什麼,我就反對誰,是一個我不要知道過去,因為是你們自己搞壞的!你們鬥成這樣,令人受不了,不同背景的父母有時甚至在家裡也鬥。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