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從蔡英文的中間路線到賴清德的「陳水扁化」

大罷免失敗背後的政黨敘事疲乏

2024 年賴清德就任後，民進黨政治路線出現顯著轉折。他未延續蔡英文八年「中間偏綠、務實穩健」的治理風格，而是更接近陳水扁時期的「獨派正統化」模式。這一年以來的用人與政策方向，凸顯對忠誠與戰鬥力的偏好，也讓「抗中保台」成為過度重複的核心論述。然而，隨著大罷免運動的失敗，社會對這類敘事逐漸出現疲乏感，特別是沈伯洋等人反覆訴諸「認知作戰」的話術，更使中間與非典型選民感到厭煩與疏離。本文透過三任民進黨總統的比較，分析民進黨在後蔡英文時代的路線擺盪，以及中間盤逐漸消失對 2026 地方選舉與台灣政黨政治的潛在影響。

一、三條路線的比較：扁、英、賴

台灣近二十年的政治，實際上圍繞三位民進黨總統的路線而展開。

- 陳水扁（2000–2008）：以「正統獨派」自居，主張「一邊一國」，強調族群與意識形態動員，用人上以自己人為核心，強調派系與忠誠。這一模式鞏固了綠營內部，但失去中間盤。

- 蔡英文（2016–2024）：以「務實台獨」為名，事實上採取「中間偏綠」的戰略。她用 technocrats（專業官僚）稀釋意識形態色彩，以「維持現狀」凝聚社會共識，避免挑釁中間選民。這一模式讓民進黨能長期取得多數支持。

- 賴清德（2024–）：表面延續蔡英文，但實際更靠近陳水扁。從就職演說到後續發言，他提出「互不隸屬」、「去雜質」等語言，重回「正統台獨」姿態；用人上則任命劉世芳、顧立雄、林佳龍、郭智輝等核心盟友，並將沈伯洋、郭翌晴、王義川等人納入政治舞台，凸顯「獨派戰將」色彩。
簡而言之，蔡英文是「中間包裝的綠」，而賴清德更接近「扁式綠營」。

二、用人與論述：忠誠優於專業

蔡英文任用蘇貞昌、林全、鄭文燦等人時，雖有派系考量，但多以專業能力與協調力為標準。而賴清德的人事安排，顯示他更重視「忠誠」與「戰鬥力」：

- 核心大將：劉世芳掌國防，顧立雄任國安會秘書長，林佳龍掌外交，郭智輝掌經濟。這些人不僅是親信，亦帶有強烈政治色彩。

- 國會戰將：王義川、沈伯洋、郭翌晴等被賦予角色，成為議題攻防的尖兵。

- 論述策略：頻繁使用「認知作戰」框架，把外部批評與內部質疑都導向「中國滲透」。

這種用人邏輯強化了綠營核心的凝聚力，但也容易製造排他感。當社會面對內政問題時，這樣的論述未必能轉化為說服力，反而可能造成「政治化過度」的印象。

三、大罷免的挫敗：策略誤判與敘事疲乏

2025 年中期，民進黨推動「大罷免」，企圖以群眾動員對抗藍白國會優勢。然而，罷免最終以失敗收場，這不僅是戰術失誤，更是社會氛圍轉變的信號。

1. 投票率不足：中間選民選擇冷漠旁觀，解讀民進黨動員為「不服輸」的權力操作。

2. 藍白未得紅利：罷免失敗並未直接轉化為在野黨的支持，而是全體政治人物被「冷處理」。 （相關報導： 民進黨面臨「大斜坡」衰落？游盈隆曝罷免失敗3關鍵：2026南二都恐失守 ｜ 更多文章 ）

3. 抗中保台的邊際效益遞減：大罷免過程中，民進黨依舊以「抗中保台」作為核心動員語言，並透過網路與論戰持續放送。然而，這種敘事在 2020 年前後仍有動員力，如今卻逐漸失靈，因為社會更關心經濟壓力、能源政策與治安等內政問題。

4. 沈伯洋式話術的反效果：沈伯洋等人頻繁以「認知作戰」回應各種爭議，無論議題大小皆套用此框架，導致部分民眾感到空洞與厭煩，甚至認為民進黨在迴避責任。
這些因素交織，讓大罷免最終成為「內部凝聚、外部冷漠」的政治操作。

四、獨派復辟與中間盤的消失

蔡英文時代，民進黨能維持「本土路線」與「中間支持」的雙重平衡。但賴清德的「獨派復辟」路線，使得民進黨與中間盤之間出現斷裂。

- 中間選民的疏離：過去因安全感而支持民進黨的知識階層、年輕專業族群，如今對「抗中保台」的單一化論述感到厭倦。

- 社會整合能力下降：過度依賴忠誠與戰將，使政策討論空間壓縮，缺乏跨陣營協商的可能。

- 歷史重演：這種氛圍與陳水扁後期相似，都是「內部強化、外部流失」，最終導致政黨支持陷入波動。

五、結語：2026 與未來的潛在變局

賴清德的第一年，已經讓台灣政治版圖發生結構性變化。中間選民不再被民進黨吸納，而轉向冷漠旁觀；藍白雖未立刻受惠，但在 2026 地方選舉中，這種冷漠可能轉化為「懲罰性投票」。

從歷史角度來看，賴清德的政治邏輯並非錯誤——他選擇最大化綠營核心的凝聚力，並以「獨派正統」自居。然而，副作用是中間的消失與社會的疏離。如果這一趨勢持續，賴清德的八年恐怕會走上與陳水扁相似的軌跡：以強硬的姿態開局，卻在後期被中間選民拋棄。

換言之，蔡英文所打造的「中間偏綠」共識，已隨著賴清德的上任而蕩然無存。台灣政治正在進入一個新的擺盪週期，問題是：這一次，社會是否還願意再給民進黨一次「中間回歸」的機會？ （相關報導： 民進黨面臨「大斜坡」衰落？游盈隆曝罷免失敗3關鍵：2026南二都恐失守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國際政經評論者、製造業與地緣戰略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