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觀察》工人維權變縱火犯？四川「800哥」走上險路，掀底層勞工怒吼！

最近四川省宜賓市屏山縣的一起紡織廠縱火案引發中國民間極大的關注。這名文姓男子因被該紡織廠的老闆拖欠八百塊且多次索要後不給，反遭該老闆親信之一的會計刁難後，一把「怒火」把整個工廠持續燃燒了三天，目前該廠損失尚未得到官方公佈。

四川屏山縣警方也於5月22日淩晨發佈「警情通報」，確認該縣發生一起縱火案。經查，嫌疑人是27歲文姓男子，當天上午前往紡織廠車間縱火，隨後被現場公安控制。

然而，四川屏山警方在隨後的「警情通告」中形容這名文姓男子「好吃懶做、自我悲觀」等負面形象，對於所提「拖欠八百元」薪資一事的解釋也是百口難辨。這份警情通告還稱「文姓男子在3月1日經人介紹到涉事紡織廠上班，從事普工崗位，合同約定試用期三個月，每月25日支付上月工資。」

不過，從社交媒體的輿論來看，這份警情通告似乎難以得到民眾認可，同時也引發了對中國底層打工者和勞動保障法失靈的嘲諷。不少民眾則在網路上稱這位文姓男子為「800哥」還有為他捐款捐物及籌資聘請律師。

多年來，北京十分忌諱任何帶有工運、工人維權的東西或者與之沾邊的內容出現在社交網路上，包括線下也是如此。

從800哥身上，中國民眾關注的焦點是什麼？

縱觀這起事件，這位文姓男子所代表的是當前中國底層打工者的悲歌現狀，也是對於勞動保障法的真實落實的呐喊。中國官員無論從兩會還是日常的新聞發佈會上都對目前「勞動保障法」的落實予以「肯定」稱任何關於勞動者維權的訴求都會予以受理，但是現實中則是另外一種場景。八百哥所撼動的不止是對於這起勞工維權事件本身帶來的影響，而是在中國「黨性」與「資本」間的雙重矛盾。

從側面看，中國稱自己是以「工人階級」為主導的社會主義社會，而所稱的「工人」與民間所理解的含義完全不同。近一段時間，中國各地發生了層出不窮的勞工糾紛事件，其中也衍生出不少帶有自嘲性質的詞語，比如「牛馬」。雖然這會讓人想起這與勞工維權有關，但是審查員似乎也很糾結一點，因為自己也是個「牛馬」。我看到一些海外華文博主曾發起一個名為「牛馬icu」的項目，在這個項目中卻得到了許多來自中國境內各行各業的人士競相投稿。

對於這個現象，我也問過中國一些基層官員這樣一個問題「為何大家寧願冒著風險向境外投稿，也不願意通過官方正規管道尋求解決辦法？」，而得到的答案也是沉默。

從表面上看是，官方管道似乎不暢通，可實際上則是背後的不聞不問的尷尬現實。

從公開資料現實，涉事的四川宜賓紡織工廠是一家成立於2019年現代化的智慧工廠，註冊資本25688萬元，主營各種高品質、功能性紡織品用紗，其規劃的50萬錠產能中，已有20萬錠自動化、智慧化產線投入運營。在這起縱火案之後，也有不少人批評稱「文姓男子的舉動也影響到了其他無辜的家庭」這樣說法立刻遭到圍攻，稱這些人都是「工賊、為資本家洗白」。 （相關報導： 北京觀察》從美中蜜月到冷對抗：川普祭「哈佛限招令」，中國留學生何去何從？ ｜ 更多文章 ）

對此，中國紡友網上週六（24日）在其微信公眾號上發文稱，案件縱火者為27歲的90後。當前紡織工人主力軍已從60後、70後轉向90後、00後，新生代勞動者對平等尊重有著更高的要求，但若仍沿用「家長式」管理，極易導致矛盾積壓。此事核心雖然在於遭遇了極端個人，但還是再次試問，如果擁有一個更加優良的溝通機制，這樣的悲劇是否有可能避免？

文章稱「涉事企業所在的四川，據中國棉花網近日赴四川調研顯示，四川紡織企業普遍處於訂單萎縮狀態。當紡織行業在寒冬中苦苦支撐時，用工底線與風險管控卻被迫讓位于生存壓力。這場人為災難不僅是某個極端個體的悲劇，更是整個行業在效率追求與人文關懷失衡、技術創新與管理進化脫節、規模擴張與風險防控錯配中埋下的苦果」。

勞工的悲哀映照在這起年輕的縱火者身上逐一體現，也揭示出中國在勞工維權的問題上的管理出現很大的偏差。

中國在勞工問題上的做法與態度十分曖昧

同圍繞中國勞動權益問題的討論已經持續多年。從現實中的職場上來看，這會是撬動底層打工人與資本家和政府間起矛盾的最快導火索。消費市場的萎縮致使企業無法獲得訂單，也導致打工人的生存環境日漸惡化。其中不乏當傳出位於蘇州或是上海某些外企裁員後，給員工的勞動補償更是令中國民眾感到震驚。因此，不少人會在這類新聞或者視頻下方留言稱「在中國能夠遵守勞動法的只有外企了」。

在這起事件發聲之後，不少年輕打工者紛紛在抖音上傳播其一起「北京清華女博士在勞動仲裁上狂言‘我違法了又如何’？」儘管這起事件在北京市互聯網法院上訴，但是從判決資訊來看，也印證了民間的猜測，這位女博士背後‘有關係’。

長期關注中國職場問題的海外勞工觀察組織「工事有料」在其一篇文章中稱，「勞動者們在工作中被領導辱駡非常普遍，他們反擊時卻常被打擊報復，或是直接被開除，或是在後續工作中被故意刁難。而當勞動者因為權益沒有得到保障，卻沒有任何行之有效的途徑來維權，只能忍無可忍罵領導時，處分則很快就會降臨」。

中國「唱左打左」的背後卻是維穩的窘境

左右之分源於蘇聯共產主義式的叫法，這在中國當前的社會中卻逐漸消弭。很少有人會以「某某左派」自居。而官方在「左派」問題上也是「唱紅打黑」，這也不免讓人想起，左派青年曾是被認為一種實現理想社會主義的群體，而在遭遇經濟滑鐵盧之後，這樣的表述也不顯現。

一方面中國的政綱明確指出以工人階級為主導，另外一方面卻對這類維權活動感到忌諱。

一般而言，北京視民間工會力量為「境外勢力」的代表，但凡中國某地有關於勞工維權的事情發生都會牽動當地政法委和國安及公安的關注。雖然中國各級企業都已經紛紛建立起工會，但是這個工會是「黨管」而非「自管」，這一點與外國工會非常不同。 （相關報導： 北京觀察》從美中蜜月到冷對抗：川普祭「哈佛限招令」，中國留學生何去何從？ ｜ 更多文章 ）

從「八百哥」這件事的背後是中國底層勞工社會的現實窘境也是對於中國職場生存權益的維護的反思。有趣的是，一位來自四川當地的讀者告訴我，當八百哥第一次縱火之後，就站在那裡等待警方的到來，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面對自己的不公與侵犯社會公共利益要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