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嫺觀點：為什麼巴拉特很重要─淺析印度外交政策的重置

今（2024）年5月印度即將舉行國會大選，目前民調預測自2014年掌權的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 及其執政黨印度人民黨(BJP) 將在印度下一屆大選中再獲得5年執政任期，原因除了帶領印度挺過新冠疫情並創造經濟成長之外，莫迪團隊展現應對複雜地緣政治運籌帷幄的能力；另一方面，2023年8月，印度成功發射衛星降落月球，成為第4個實現這一目標的國家，也是第一個登陸月球的南亞國家，這項成就對印度民族主義者而言標示印度的時刻已經到來，展現印度太空科技實力，更加證明印度與其他南亞國家權力不對稱的現實，以及印度中國競爭面向已超出地球範圍。當然，反對派國大黨的積弱不振更是決勝因素。

印度外交部長蘇傑生(S. Jaishankar) 2月推出新書《為什麼巴拉特很重要》(Why Bharat Matters)，其不僅是經驗豐富的外交官、傑出的政治家，更是莫迪總理外交政策的最佳實踐者，透過11篇文章為印度世界觀與外交政策的論述定調，甚至試圖確立印度教在國內的正統地位，蘇傑生廣泛概述從經濟混亂、Covid-19到AI人工智慧時代的地緣政治挑戰和大國競爭等問題，核心是探索印度在提升全球地位、擺脫防禦性、不結盟政策以及在各個方面積極與多個國家接觸取得的進展。2月17日蘇傑生出席慕尼黑安全會議，更清楚闡釋了著作的核心論點，以下分兩點說明：

首先，蘇傑生深入研究印度豐富的文化敘事，主要關注史詩《羅摩衍那》與《摩訶婆羅多》所談及的治國方略和外交謀略可應用於當代政治的經驗教訓，這些關聯受到獨特的故事情節和史詩發生的不同時代等因素的影響，每個時代都有其獨特的行為期望。其中，《羅摩衍那》以其道德高度和思想純潔為特徵，被視為對遵守規則和規範的追求，為建立基於規則的秩序提供了見解，體現了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它將自身利益與對全球利益的承諾相協調，為現代印度的戰略創造力、道德決策和國際關係的複雜性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印度作為「Vishwa Mitra」、世界夥伴的概念反映了該國正在成為一股積極力量，在全球範圍內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史詩故事描繪了一幅自信而堅定的印度形象，印度準備透過將進步思想、技術創新和真實的文化價值觀無縫融合，在全球舞台上發揮重要作用。

接著，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蘇傑生指出各國因其獨特的歷史和挑戰而面臨各種拉力和壓力，在發展經驗上處於不同的位置，但重點在於共同價值觀和信念的重要性。印度在外交政策中採用多方交往是戰略智慧的標誌，好的夥伴提供選擇，聰明的夥伴根據這些選擇做出明智的決定，而印度夠聰明夠有能力掌握這樣的節奏，印度的外交政策是在仔細考慮影響國際關係的多種因素的情況下做出的。

其次，蘇傑生區分了「非西方」和「反西方」，將印度描述為一個與西方國家之間日益牢固的非西方國家。這樣的劃分有助印度打破長期陷入的後殖民認同困境。印度可以自由地在美國、歐洲和俄羅斯在內的多個合作夥伴之間建立更深入的關係，而不會被貼上親西方的標籤；同時參與金磚四國論壇，型塑金磚國家做為「非西方」論壇的價值，在全球治理民主化方面展現潛力。莫迪政府將印度定位為「非西方」而非「反西方」的角色，既鞏固了國內印度教右翼對其外交政策的支持，也為大國關係預留更大的迴旋空間。蘇傑生更進一步說明，印度必須學習東亞經驗，並利用「地緣政治促進國家發展」，同時，蘇傑生意識到應對俄羅斯與西方之間日益緊張的局勢所面臨的挑戰，呼籲西方夥伴了解印度與俄羅斯關係的歷史演變及其對亞洲安全的持續影響。最後，當談到印度「戰略自主」概念時，經常與「和美國保持距離」相連結，蘇傑生亦不諱言指出，西方的自由霸權主義往往會干涉其他國家的事務，並不可避免地與「像印度這樣的後殖民政體產生緊張關係，而這些政體正在重申自己的身份並堅守自己的立場」，這也是為什麼需要正名為「巴拉特」（Bharat），即使反對派擔憂放棄「印度」（India）這個名字將影響國家的歷史和全球認可，然而，其強調印度只有真正成為巴拉特，才能崛起，成功凝聚了印度教民族主義選民的良好共鳴。無論如何，蘇傑生藉由區分「非西方，但不反西方」的方式，適當描繪了印度當前外交政策的靈活性，外界能更清晰解讀印度未來政策的走向。 （相關報導： 風評：韓國瑜出手清掃「小吏欺官」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臺灣印度研究協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