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全球能源業難題：如果無法再買俄羅斯的石油，未來該怎麼辦？

隨著油價飆升至2008年金融危機前以來從未見過的高度，能源行業正面臨一個先前無法想像的問題：如果不得不放棄俄羅斯石油，該行業將如何應對？

周一，原油價格一度升至近140美元/桶，穀物價格飆升，工業金屬價格大漲，因烏克蘭戰爭和西方國家的回應可能會衝擊大宗商品供應，而大宗商品是全球大部分經濟的基石。在原材料價格已連續數周上漲的基礎上，此輪飆升將給全球通脹壓力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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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商品價格跳漲之前，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上周末發表聲明稱，美國和歐洲盟友正討論可能禁止俄羅斯石油進口的問題。如果實施禁令，將標誌著西方對俄羅斯攻打烏克蘭的反應發生重大變化。美國及其盟友已對俄羅斯的金融體系和精英階層實施了懲罰性制裁，但到目前為止一直避免對能源出口下手，因顧忌到選民會在汽油和取暖費問題上提出反對。

這一禁令將在歐洲面臨外交障礙。歐洲對俄羅斯石油的依賴程度遠高於美國。周一，歐洲最大經濟體德國的總理蕭爾茨（Olaf Scholz）表示，該國將繼續從俄羅斯進口天然氣、石油和煤炭。此後，油價已從高點回落。

儘管如此，關於俄羅斯石油進口禁令的公開討論表明，華盛頓的決策者們有了新的意願來吸收更高的能源成本。

渣打銀行（Standard Chartered）大宗商品研究主管Paul Horsnell表示：「這裏面的政治盤算是，任何混亂局面都比把錢直接遞給莫斯科要好。」

如果西方公司被要求避開來自俄羅斯的石油並尋找替代供應，石油交易商將面臨能源市場立即中斷的局面。俄羅斯是僅次於美國和沙烏地阿拉伯的全球第三大石油生產國。

國際基準布倫特原油期貨周一收高4.3%，至每桶123.21美元，早盤一度觸及每桶139.13美元，創2008年中國經濟繁榮提振大宗商品市場以來的最高水平。美國基準西得州中質油收漲3.2%，報每桶119.40美元。

在俄烏開戰之前，俄羅斯出口的原油和成品油滿足了全球約7.5%的石油需求。但在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 2月底入侵烏克蘭後，許多煉油商暫停了進口。他們在尋找資金和裝運俄羅斯石油的油輪方面遭遇重重困難，還擔心聲譽受損以及對原油的後續制裁。

去年美國進口的原油和精煉石油產品中約有8%來自俄羅斯。如果對俄禁令實施，煉油商很難找到減壓瓦斯油和燃油的替代供應；美國煉油廠將這些產品加工成汽油。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習近平終於等到普京加入反美統一戰線，但烏克蘭戰爭恐讓中國付出沉重代價 ｜ 更多文章 ）

歐洲和美國面臨的挑戰可以通過重新改變全球石油流動格局來解決：歐洲可從北海、西非和中東地區購買更多原油，以取代損失的原油供應。不過，諮詢公司Energy Aspects創始合夥人Amrita Sen表示，石油市場幾乎沒有富餘供應，將需求從一處轉移到另一處並非易事。

早在俄烏戰爭爆發前，隨著需求從疫期低點回升，石油供應就已經頗為緊張。國際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數據顯示，去年12月，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簡稱OECD）的商業石油庫存為26.8億桶，創七年來最低水平。

美國政府及其盟友正在從戰略儲備中釋放原油以平抑油價，還在向「敵對國家」尋求俄羅斯石油的替代供應。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上周日報導，拜登政府正尋求放鬆對委內瑞拉的石油制裁。與此同時，一份協議已經接近達成，如果該協議達成，則可釋放伊朗石油的出口。

每天有多達80萬桶的俄羅斯旗艦產品烏拉爾（Urals）原油繼續通過Druzhba管道流入歐洲。這條蘇聯時代修建的管道將原油輸送到歐洲最大的經濟體德國以及波蘭、斯洛伐克、匈牙利和捷克共和國的煉油廠。分析師人士說，一旦對俄羅斯實施原油禁運，這些國家將面臨最大的困難。

Sen稱：「一旦實施石油制裁，Druzhba管道將關閉，要取代這些管道幾乎是不可能。」

在Druzhba管道南段的中歐煉油廠，如匈牙利Mol Group運營的煉油廠，可以從Adria管道進口石油。這條管道始自克羅地亞海岸，近年來經過了翻修，以加強該地區的能源安全。烏拉爾原油為中質原油，含硫量適中，這意味著它可以被沙烏地阿拉伯生產的阿拉伯中質油（Arab Medium）和伊拉克生產的大多數原油所替代。

中國和印度的煉油商可能會以低廉的價格搶購一些俄羅斯石油，不過亞洲能買到的俄羅斯石油數量是有限的。從俄羅斯港口到印度的運輸在物流上存在困難，該地區的煉油商也沒有準備好加工烏拉爾原油。

據Sen稱，中國每天進口的烏拉爾原油從未超過50萬桶。如果中國在烏克蘭戰爭前購買所有運往歐洲的俄羅斯原油，每天就得多進口270萬桶，這是不現實的。與此同時，印度煉油商正要求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的石油按賣家交付方式出售，這表明它們在為這些貨物尋找融資、保險和油輪方面面臨困難。

交易商們說，最近幾天，這些為數不多的俄羅斯煉油廠因庫存耗盡而關閉，這讓情況複雜化。他們說，周一俄羅斯索科爾原油價格較基準布倫特原油價格每桶低14美元，這個不尋常的折價凸顯了俄羅斯在銷售石油方面的困難。

今年以來油價已經上漲58%，油價是繼續保持在這樣的高位還是會進一步上漲，主要取決於沙烏地阿拉伯領導的石油輸出國組織（Organization of the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 簡稱：歐佩克）的反應。歐佩克曾在2017年與俄羅斯聯手支持油市，並在2020年短暫的沙俄價格戰後，於油價暴跌時再次聯手托市。

上周，這個被稱為「歐佩克+」的聯合組織繼續執行逐步提高產量的計劃，先前美國呼籲迅速增產以遏制油價漲勢。分析師們說，如果有能力增產的沙烏地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擔心每桶130美元的油價會削弱需求，那麼歐佩克的立場可能會發生變化。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習近平終於等到普京加入反美統一戰線，但烏克蘭戰爭恐讓中國付出沉重代價 ｜ 更多文章 ）

「即便歐佩克希望穩定市場，也不能和俄羅斯聯手行動，」Horsnell說。「干擾源於俄羅斯。俄羅斯本身就是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