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蘭觀點:印度教徒與伊斯蘭教徒的矛盾,不是電影而是日常

2018-02-11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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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穆斯林,其實不應該進入印度廟宇,也不應該書寫偶像崇拜的信仰,然而,面對葛老爹如父愛般的摯情絮語,我決定暫時拋開教條規範,我決定挑戰信仰上的衝突;當時的我,只想以一個忘年之交的知己身分,參與葛老爹的生活,甚至自美其名,想以一個田野調查的文化觀察者身分,深入葛老爹的印度教信仰;因此,我不顧伊斯蘭學者們諄諄教誨的「穆斯林不可以這樣、穆斯林不可以那樣、、、、」等各式警語,跟著葛老爹行禮如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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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克廟巡禮,進行地意外快速;獻花、繞圈、聆經、浴河、飲聖水,我與所有信徒一樣,一路赤腳,一步步將自己漫入那股沉靜而肅穆的宗教金宇,我亦步亦趨跟在葛老爹身後,紀錄這樣一位三十六年如一日的老人家之心靈旅程。

20180206-錫克教徒謁師的最後一道程序-飲聖水。(作者拍攝提供)
錫克教徒謁師的最後一道程序-飲聖水。(作者拍攝提供)

「印度教徒、錫克教徒、伊斯蘭教徒、、、我們原本都是一樣的。」回程的路上,葛老爹悠悠地繼續說著他傾訴不盡的內心感慨。

曾經是那麼敵視穆斯林的葛老爹;曾經以無比跋扈的語氣喝止我,不准我在他面前使用穆斯林常用口語詞的葛老爹;在彼此多年相處的情感基礎下,第一次,他不僅主動提起宗教這個一直隱在我們之間的禁忌話題,甚至主動顧慮我的感受,為我的穆斯林身分開脫,不再視伊斯蘭話題為忌諱。

而我,一個曾經被人用手指比著:「我覺得妳是基本教義派」的伊斯蘭信徒,一個也曾因為宗教上的排他而得罪過不少人的穆斯林,一個曾經對印度幾近迷信的多神教義嗤之以鼻的一神論者,在那之後,也終於敞開心胸,願意接納伊斯蘭以外的其他宗教之存在價值,並以「宗教文化交流」為起點,主動開始接觸號稱「宗教博物館」的印度各式宗派與信仰。

就這樣,在筆者居間穿針引線下,阿敏與葛洛維一家的交往越來越密切,情誼也越來越濃膩,慢慢地,我們建立起一個穆斯林與印度教徒親如一家的另類「多元成家」,就在今年,葛老媽甚至將筆者的穆斯林名字載入他們這個印度教家庭的族譜裡。

雖然,阿敏至今依舊不敢去父親的出生地尋根,至今不想去碰觸自己那個以「以火殉身」聞名的「拉吉普特」家族歷史,但,我們一起體現著葛老爹的那句「印度教徒、錫克教徒、伊斯蘭教徒、、、我們原本都是一樣的。」因為,穆斯林拉納阿敏與印度教葛洛維家族之間超越宗教情結的友愛,早已化解彼此的歷史仇恨。

這是一個對未來而言,還在發生的「歷史」,或許,多年以後也會有人挖掘出這段現代故事來寫成「史詩」也不一定;筆者尚未看過《帕德瑪瓦特》這部電影,但,伊斯蘭教徒與印度教徒之間的猜忌、矛盾與衝突,拉吉普特家族的火烈、遷徙與改宗,超越種族與宗教乃至跨國結合而成的「多元成家」,各種具有故事價值的題材與元素,全都在筆者與拉納家族、葛洛維家族之間,以現在進行式的日常發生著。

未來會如何,沒有人知道,筆者只是從中體驗一個智慧:人世間的各種仇恨,唯有「愛」,可以化解。

*作者為國立師範大學歷史系學士,台灣藝術大學圖文所碩士。曾任國中教師八又四分之三年,穆斯林作家,著有《愛在巴基斯坦蔓延》、《旁遮普散記》、《我不愛印度?》、《浪漫遊印度-愛上印度的22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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