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社會的一大步》男學生遭告白對象出櫃自殺身亡,東京高院首次認定「強行幫他人出櫃」違法
日本近年LGBT運動興盛,但社會理解仍有許多改善空間。(翻攝東京彩虹遊行官網)
日本一橋大學法學研究所一名男研究生,2015年向其心儀的男同學告白後,竟遭對方在聊天群組公開性向、被迫出櫃,導致這名男研究生身心受創,最後不幸自殺身亡。死者遺屬隔年對學校及這名男同學提告求償,東京高等法院日前維持一審判決,判定校方無需負賠償責任,但同時也首次判定「強行替他人出櫃」實屬違法。
告白被拒又遭出櫃
當時25歲的死者,2015年4月對他喜歡的男同學告白,表示自己是同性戀,且對其抱有好感。這名被告白的男同學雖表示無法接受,但也願意與他繼續當朋友。不料約3個月後,這名男同學竟在9名好友(包含自殺男研究生在內)組成的聊天群組中,曝光告白者的性向:「我沒辦法再隱瞞你(指自殺男學生)是GAY了,對不起。」造成死者身心受創,最後選擇跳樓自殺。死者家屬2016年向這名男同學及校方提告,求償300萬日圓(當時約合新台幣95萬)。
《每日新聞》稱,由於死者的同學與朋友都曾表達「否定同性戀」的態度,所以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如果哪天不得不向身旁的人公開性向,哪怕會失去朋友,也要由自己開口」的想法。當死者被告白對象在聊天群組中「強行出櫃」時,自然感到十分衝擊,不但常常失眠,心理狀態也變得十分不穩定,動不動就陷入緊張、憤怒、悲傷的情緒之中。甚至只要一看到告白對象的臉,就會想要嘔吐和心悸。
《弁護士ドットコムNEWS》指出,這名自殺的男研究生在被曝光性向後,除曾因身體及心理狀況不佳,而求助醫生外,他也曾向校內的諮詢室及教授尋求協助,請求校方把他換到其他班級,同時向校內騷擾對策委員會提出申請,要求男同學向他道歉。但教授表示即使換班級,男研究生的性向也有可能傳出去,所以希望他好好考慮後再做決定。
死者母親表示,她在7月7日時(2015年),曾收到來自兒子的訊息,內文提到「下輩子」等字眼,讓她十分擔心,馬上就打電話給兒子詢問狀況。但兒子只是哭著表示自己「被朋友背叛了」,並於4天後回到老家。回到老家後,兒子並未說明真正的事發經過,僅和母親表示自己遇到肇事逃逸,會好好處理。
男研究生自殺 遺屬始得知兒子性向
這起事件發生後沒多久,這名心靈受創的男研究生便在8月24日上午的課程中,突然陷入恐慌狀態,並前往休息室休息。並於當天下午3時左右,被發現從校舍跳樓自殺死亡。據說死者在自殺前還有傳訊息給朋友,感謝對方至今對他的照顧。死者父母在他自殺身亡後的隔天前往學校,要求校方給他們看兒子接受諮商的內容,也是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原來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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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新聞》稱,死者母親過去雖不知道兒子的性向,但對於接洽的教授擅自認為他們得知兒子是同性戀會很「震驚」表示不滿。在整理兒子遺物的途中,死者母親得知兒子遭告白對象強行出櫃,及因此事向學校求援的經歷,而後決定在2016年3月向校方及男同學提告。死者母親表示,她的兒子之所以選擇走上絕路,並不是因為煩惱自己的性向,而是因為被強行出櫃。
「公開性向對性別少數族群來說,很可能和選擇生死一樣艱難」
死者遺屬在訴訟中主張,對於部分同性戀來說,性向是他們不想被他人知道的私生活及秘密,若有人違反他人的意願幫他出櫃,不但侵犯了個人隱私,還有可能導致其周邊的朋友因性向而遠離當事者,變相奪取了同性戀者結交朋友的自由。同時指出,受在當今日本社會中,還存在許多對性別少數族群的差別待遇及偏見影響,公開性別對於部分性別少數族群來說,很有可能跟選擇生死一樣艱難,希望法院認可性別少數族群擁有不公開性向的權利。
此外,針對校方在得知強行出櫃事件後的應對,死者遺屬主張,負責諮詢的教授將強行出櫃當作學生間的「一般糾紛」,明顯低估了事件的嚴重性,要求校方負起責任。但東京地方法院在2019年2月的判決認為,負責教授在得知這件事後,曾向學生表示「擅自幫別人出櫃是不可原諒的事,同學應為此感到羞愧」,不認同校方有賠償責任,同時也未提及「強行出櫃」是否違法。
在控訴審判(日本法院制度,「上訴」的一種,指對第一審判決不服時,向上級法院提出的訴訟)中,死者遺屬決議不要求校方道歉和賠償,只希望校方能制定相關對策,防範類似案件再度發生,但遭東京高等法院退回控訴,再次判定校方無賠償責任。強行幫自殺男研究生出櫃的男同學,則於一審時與遺屬達成和解。
東京高裁:強行幫他人出櫃「明顯」違法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東京高等法院判定校方無需負賠償責任,但對於男同學強行幫他人出櫃的行為表示,涉事男同學在違反當事者意願的情況下,把當事者視為秘密的性向告訴其他朋友,嚴重侵犯了當事者的人格權及隱私權,很明顯是不可原諒的行為,判定強行出櫃一舉違法。並稱就算被告白的男同學因自殺男研究生的心意而感到困擾,也不能正當化其強行替人出櫃的行為。
死者妹妹:盼不要再有類似悲劇
儘管死者遺屬最終未能和校方達成和解,或得到校方的道歉及賠償,但聽到東京高等法院承認強行出櫃一舉違法,家屬決議不再提起上訴,訴訟就此落幕。與父母一同打了多年的官司,現已28歲的死者妹妹表示,在打官司的過程中,她常常會想著若在某個時刻做了錯誤的選擇,是不是就無法得到今天的結果,認為東京高等法院承認強行出櫃違法,是一家人奮鬥而來的成果,希望社會能以此為契機發展出對策,不要再有類似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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