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從越戰英雄到物理學家 五角大廈迎接新局

2011年6月，美國國防部長出缺，職司軍備採購的次長卡特（Ashton Carter）是可能接班人選之一，結果歐巴馬總統選擇了中央情報局長潘內塔（Leon Panetta）。2013年2月，潘內塔退休，已經升任副部長的卡特再度被看好可以扶正，結果歐巴馬選擇了內布拉斯加州共和黨籍聯邦參議員哈格爾（Chuck Hagel），卡特則在同年12月黯然離開公職。

今年11月，上任不到兩年的哈格爾官位不保。 五角大廈面臨預算大幅刪減、恐怖組織攻勢再起、敘利亞內戰難以收拾、阿富汗撤軍在即、重返亞洲戰略有待落實等挑戰，歐巴馬只剩兩年任期，亟需一雙可靠的手來掌舵。12月5日，歐巴馬在白宮的羅斯福廳（Roosevelt Room）舉行記者會，接受新任國防部長被提名人：艾希頓．鮑德溫．卡特（Ashton Baldwin "Ash" Carter）。

歐巴馬介紹卡特出場時，特別強調他是一位「改革者」、「創新者」，「具備戰略觀點與技術知識」。《華盛頓郵報》甚至說，歐巴馬此舉等於默認：當年兩度略過卡特，真是一錯再錯。至於哈格爾，他選擇缺席5日的記者會。

終於熬出頭的卡特如果明年順利通過聯邦參議院的考驗，將是一位很不一樣的國防部長。五角大廈自1949年成立以來，歷任24位部長多半是已在政壇打滾多年的老手，哈格爾如此、潘內塔如此、再前一任的蓋茨（Robert Gates）也是如此。然而卡特卻是科技專業背景，而且是一位物理學博士（牛津大學）！國防部歷史上還有另一位物理學博士部長──1977年至1981年在任的布朗（Harold Brown），他正是卡特的導師。

再拿哈格爾做對比。哈格爾是拿過兩枚紫心勳章（Purple Heart）的越戰英雄，很早就與歐巴馬及副總統拜登（Joe Biden）締結為跨黨派政治盟友，然而他進入接掌五角大廈之後，卻顯得力有未逮，不太能夠駕馭這個全世界最龐大的機構（71萬8000名文職人員、142萬現役軍人 、110萬後備軍人、年度預算5530億美元）。而且華府人盡皆知，哈格爾始終打不進歐巴馬的決策核心，始終不是白宮的「圈內人」。

對於重大戰略議題，哈格爾似乎也沒有主導能力，奉行「多聽少說」原則，在內閣會議上很少發言，甚至被白宮幕僚譏為「壁花」。今年6月以來，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IS）兵勢大盛，美國軍事對策舉世矚目，然而每次舉行記者會時，哈格爾卻將舞台交給顯然更受歐巴馬信任的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鄧普西（Martin Dempsey）上將。

相較之下，卡特雖然不是行伍出身（大學畢業時越戰早已結束），然而他三度任職五角大廈，負責業務從核武、飛彈防禦、軍備採購無所不包，對美國國防事務運作瞭若指掌，專業素養有口皆碑，而且作風犀利強悍、劍及履及，更接近橫跨小布希與歐巴馬任期的蓋茨。著名戰略學者達爾德（Ivo Daalder）盛讚卡特是「美國近年來最卓越的國防政策知識分子」。

新官上任之後，卡特完全沒有學習曲線的問題，除了清剿伊斯蘭國、完成阿富汗撤軍兩項任務之外，最值得注意的是，他非常支持歐巴馬的「重返亞洲」（pivot to Asia）戰略，期望美國能夠從中東與中亞的13年戰爭泥淖脫身，重新調整軍力的全球布局。卡特一再強調，確保亞洲的長期和平與繁榮，美國強大的軍力不可或缺。

卡特的另一位導師、柯林頓總統時期的國防部長裴利（William Perry，也是科技背景）說：「我不會形容卡特是『鷹派』，但是對於美國軍力的能耐，他會非常堅持，而且遇到適當時機，他會樂於運用。」

不過卡特絕對不會只是一個高層決策的執行者，他不但能夠掌握戰略與政策，而且紮實深厚的科技背景，賦予他更獨特、深入的觀點，配合強烈的使命感與自信心，如果歐巴馬能夠重用他、尊重他的專業、讓他進入決策核心，他會成為一個開闢新局的五角大廈掌門人。